阿沅盯了一会儿,伸出小手抓了回去。
后来每一次季陵受伤,阿沅都会给他包扎。隔天,油纸伞外总会出现一只香烛。
哪怕季陵和薛时雨二人风餐露宿,实在兜里没几两钱,但每一次只要阿沅给他包扎了伤口,伞外总会出现一根香烛。
阿沅那点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郁气,也就散了。
甚至偶尔还会生出一些荒唐的想法,好似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还……
“施主?施主?”
阿沅骤然回神:“你……你叫我?”
妖僧又重新穿回了他那宽大的黑袍,失焦的双眸寻声望向她,粲然一笑:“贫僧还以为施主走远了,不在此处。”
阿沅暗暗松了口气,从悠长的记忆中抽身,晃了晃头,连忙将这些莫名其妙的回忆冲散!
妖僧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她的方向:“怎么了?”
阿沅摆手:“没事。”
眼见这妖僧肤色如常甚至气色更好了,心里明白他到底将渡与他的灵力化为己用,阿沅虽说赌了一把,倒也没想到真的奏效!
将灵力渡与他人又化为己用简直闻所未闻,阿沅踱步到僧人身边,撞了撞他的肩:“你这体质也太厉害了吧!若人人将灵力渡给你一些,你岂不是……岂不是不用修炼就能成天下第一了!!!”
年轻的僧人闻言一僵,阿沅没放在心上,只听见空师父传来的震耳欲聋的佛门狮吼功:“我想到办法了,你们来助我!”
阿沅本也没准备听妖僧的回答,听见空师父的话便抓住了妖僧的领子,道:“走了!”
——
那厢沈易单手执扇,另一手掩住口鼻,一路在密密麻麻的行尸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然而止不住的血从指缝中淌下。
沈琮执剑在沈易身边切西瓜似的给行尸开瓢,一边冲着几乎杀红了眼的书生大声道:“国师大人,哎呦我的国师大人,求您悠着点!您的身体情况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三年前,天降异色,妖星大作。
天降灾祸,黄水水漫短短数日竟淹死数百万之众。据传国师为阻天降横祸,以身为祭,猝然长眠七日,肉身不腐不化,七日后竟自苏醒,只是心跳声极其微弱,无数大能修士为其诊治,好好一颗心居然少了半颗!
都说国师是将半颗心脏祭给了神明,这才止了黄河水患,救下天下百姓,国师也因此缠绵病榻三年之久。
多少神医已然下了国师命不久矣的决断,公主更是为此几乎快哭瞎了眼。谁知好好养病的某人忽然就不见了。公主几乎快把皇宫的地皮都给掀了,求生求死的,甚至铸了大错,长眠于寝宫内,呼吸还在,心跳也还在,就是醒不来。
说是被鬼魂魇住了,求遍天下奇人也没法子唤醒。陛下这才命御前统领沈琮奉命天涯海角来寻国师。
并且是下了死令,国师若是不从,提头面圣也是行的。
可见陛下将唯一掌上明珠的错全算在了国师身上,也不顾国师为大魏谋下的福祉。
沈琮当然知道那句“提头面圣”只能是气话,要提头也只能提他的,若是他不能让国师大人全须全尾的送回去的话。
当然除了圣上的命令,沈琮也是极其尊崇和尊敬国师大人的,本来他们也是挚友。
国师不比常人,从前的国师呼风唤雨的,现在的国师可只有小半颗心脏在跳啊,之前以雷霆之力把地给掀了,沈琮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就怕国师大人撑不住,此刻又是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哪有眼睁睁看着兄弟送死的?
书生恍若未闻,折扇刮过,疾风所到之处带着雷霆之威,恍若神祇降临。
而那喉间的闷咳却一声更重一声。
沈琮扫了一眼,远远的,几乎快成为一个小白点的姑娘。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那英明神、阴险狡诈的国师大人竟也成了为搏美人一笑的愣头青了!
沈琮焦躁的挠了挠头面,一边削着行尸一边埋头苦劝:“国师大人,我这是奉了陛下的谕旨特来寻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跟陛下……跟公主交代啊……”
沈易冷笑一声,凤眸全是森冷:“我的生死与他们何干?”
沈琮当即反驳:“您是天下人的国师,怎么能与陛……与我们无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