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号彻底坏了,完全吹不响。
我后来回想,也有可能是我没力气吹了。
打到最后,我整个胸口、嗓子、嘴里都像是堵着一团一团的东西,咳不出咽不下,压得人背都直不起。
吹号又是个力气活儿,连吹三遍冲锋号,号手就得原地躺下,跟着冲锋不可能。
那些年,司号员吹炸了肺的不是三个两个。
所以我吹不响那个号再正常不过,山头上就没人能吹得响。
我把三八枪给了赵实,自己一手铲子一手镐头,等着山下的袋鼠们冲上山脊的那一刻。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
陈一鸣听得热血沸腾,他知道老李最后没和敌人换命,所以关键时刻一定发生了奇迹。
结果老头儿讲到节骨眼儿上,偏偏停下了。
陈一鸣忍不住开口问道,“李老,后来呢,敌人没再进攻吗?”
李玉成从怔忡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回答道,“是啊,没再进攻。
我一直守在山脊上,守到天黑看不见人,对面既没进攻,也没打炮。
后半夜接防的15团上来了,我们跟在他们团卫生员后头,稀里糊涂地撤了下去。
在地洞里我们6个人讨论了很久,一直没搞明白袋鼠们为什么攻了一半不攻了,为什么骑1师没有换上来继续攻。
最终结果是,我们守住了天马山主峰阵地,活到了任务完成的那一刻。
可惜了钱贵田,因为受伤没能躲开敌人的枪榴弹,倒在了黎明之前。”
李玉成突然反问陈一鸣,“你不是研究了对面的战史吗,他们怎么说的?”
陈一鸣也一脸迷茫,“骑1师的作战日志,关于天马山战役只记载到9月24日,这与你说的换袋鼠营进攻是吻合的。
可是袋鼠营的军史记录根本没提及进攻作战,他们的日志只包含战斗巡逻和掩护驻防。
查阅他们的伤亡记录,整个9月份只有个位数的阵亡,与你说的战斗经过对不上。
坚果野战炮兵第9团的战地日志有天马山战役,他们在这一地区的火力支援任务一直执行到10月中旬,说明一线是有过激烈交火的。
反正坚果那边的公开记录相互抵触之处很多,25、26两天的一线进攻作战语焉不详。
我怀疑换上来进攻天马山的袋鼠营是西贝货,也就是棒国的炮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