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和祝英台曾同居一室过,所以明明应该是很尴尬的气氛,祝英台却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
裹着被子的祝英台这时候才觉得一口气完全放松下来了,但心神松懈之下就有些困倦,见马文才看她,她索性裹着被子在马文才榻下的地板上一坐,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
“天都快亮了,睡也睡不了多久,醒又醒不过来,徐之敬说你现在不能立刻睡,我陪你说说话吧。”
对待马文才,祝英台一直是很自在的,自在的犹如他没有性别。
如果马文才只是个知道祝英台性别的普通男人,这样的“自在”无疑会让他生出许多对自己魅力的挫败感。
好在马文才两世未尝情爱,也不知道男女之间该有什么样的相处之道,所以只是对她在这种不设防的表现上有些不顺眼罢了。
祝英台的“自在”,倒让马文才变成不自在的那个。
那些在祝英台眼中没什么的事情,经常把守礼的马文才气到呕血。
因为她是这样的“随意”,而且完全看不出这种赤子般毫无性别的天真是一种伪装,有时候甚至让马文才好奇,到底前世的祝英台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柔软的本性变得后来他所见的那般孤傲。
他从不觉得前世的祝英台是柔软天真的人,即使只有一眼,但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冷是根本无法伪装的气质,也是曾让他自惭形秽下,反倒生出“这才是配得上我的人”想法的气质。
想到那个女人,马文才有些嫌恶地看了地上的祝英台一眼。
——不管她会这样,反正不是这样的。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地上脏,这不是没椅子也没凳子吗?你难道丧心病狂到让我跪坐着?”
祝英台露出“怕怕”的表情。
“你知道没办法垂足坐多痛苦吗?”
“椅子?”
马文才随即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又被她莫名其妙的话带着乱跑了。
不过,也幸亏这个祝英台和前世的差的太多,所以刚刚清醒时的怨恨不甘和恐惧,很快就因为两人巨大的反差一扫而空。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指了指榻尾。
“地上凉,你坐那吧。”
祝英台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
“你你你是不是被谁附体了?那个最爱干净讲究规矩礼仪连睡觉都恨不得不换姿势的马文才,居然让刚坐在地上一身是灰裹着被子没有形象的我上榻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叫你坐就坐!”
听到这么一大串话,刚刚控制好情绪的马文才又险些破功,一声低吼。
祝英台是出了名的吃硬不吃软,被马文才吼得一哆嗦,裹着被子小媳妇一样上了榻,终于能换成她最喜欢的“垂足坐”姿势。
马文才看见她终于安静下来,脑子终于没那么炸疼。
见到马文才难得“温情”,居然还让她上榻了,祝英台壮起胆子强行进入聊天模式:
“说起来,你好像经常做噩梦吧?我记得和你第一次同住的时候,你还把水打翻了。你睡相那么好,不是做噩梦,水碗怎么能……”
“是我踢翻的吗?是我吗?!是你踢翻的!”
马文才又是一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