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崔桃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车离开的声音。
……
春丽获救之后,本想返回谏议府,被莫追雨随即打过来的茶碗给警告住了。
屏风后,莫追雨快速掉身上的黑披风和夜行衣,随即着一身飘逸的白锦袍走出来。
他不爽地看一眼春丽,又见她脚边打碎洒满茶水的茶碗,暴躁地皱眉。
春丽见状才反应过来,忙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再用抹布将地面擦拭干净,随即洗了手,才进屋再找莫追雨。
“大哥让我来京照顾你,你便给我惹下这么大的事。谁让你对崔七娘动手了?”莫追雨说着,就拔出腰间的匕首,食指在刀刃上轻轻擦过。
春丽忙跟莫追雨道歉,“我实在气不过苏阁主就那么被——”
“崔七娘已经带人查到了谏议府,确认了你的身份。”
春丽震惊地瞪圆眼,怎么都没想到崔桃居然下手这么迅速,而且竟精准地查到了她的头上。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蒙着面,便是发现她是韩二郎身边的人,韩二郎身边有那么多眉眼相似的丫鬟,整个府里更是不少,怎么就能确定是她?春丽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瞧你这一脸蠢样儿,还敢在崔七娘跟前现身?”
莫追雨嗤笑两声,真有点受不了春丽如此蠢。这都已经事后出结果了,她竟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世上有太多自不量力的蠢货——”
“莫二郎饶命!我下次绝不敢了,一定乖乖听从先生的吩咐。”春丽忙跪地求饶,落泪表示她这条命不值钱,但她想为阁主报仇之后再死。
“你功夫不输于崔七娘,但脑子……呵,忍不了!”莫追雨起身便飞速移到春丽身边,左手揪住春丽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下一刻便要插刀。
“二郎,少主要留她。”门外这时传来声音。
莫追雨当即甩手,将春丽摔在了地上,随即也丢了手里的匕首。
“本来留你在谏议府有大用,如今全被你的鲁莽给毁了。”莫追雨背对着春丽,边洗手边嫌弃道。
一切发生的太快,春丽余惊未定地躺在地上,然后缓缓地起身,看着地上那把被莫追雨丢下的匕首。
莫追雨擦手之际,余光瞟见春丽的模样,故意没有转身。
春丽缓缓伸手,抓起匕首。
莫追雨反而勾起嘴角,当他正以为春丽要向自己动手的时候,却见春丽抬起匕首要自割喉。
莫追雨不满地撇嘴,“所以说你蠢么,前一刻还说为你家阁主报仇,这一刻又忘了先前誓言,只顾着自己寻死。”
春丽听这话,怔了怔,丢下手里的匕首哭起来,“莫二郎说得对,我太笨,我没用……”
“笨,没用,不算最蠢,最蠢的是明知道自己笨还不知改变……”莫追雨道,“行了,难得你还是忠心的,不惜命的,少主八成是看中了你这点。下去吧!安分几日,好生反思,等下次任务的时候,你若再犯这种蠢事,你就好生下地狱去跟苏玉婉显摆你有多蠢吧。”
春丽应承,连给莫追雨磕了两个响头,这才退下。
皇宫,文德殿。
赵祯落笔,一幅浅绛山水画完整地展现在桌案之上。赵祯笑请赵宗旦、赵宗清兄弟评鉴,兄弟俩相差一岁,与赵祯年纪相仿,素日他们三人便最谈得来。尤其是赵宗旦,自小就是赵祯身边的伴读。
“笔触精到,着墨巧妙,好意境!”赵宗旦称赞道。
赵宗清瞧了一眼,浅勾着嘴角,只道了一声:“还行。”
赵宗旦瞪自家兄弟一眼,意思他说话太冒犯。
赵祯却不介意,反而叹赵宗旦太客气,令赵宗清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中规中矩,气魄不足,少了些凌厉。”赵宗清如实告知。
赵宗旦一听这话,更斥他不规矩,“倒不如回你的极乐观去,继续做个脏道士。”
“可别,好容易把他叫了回来,也就他能说两句实在话,挑我的画的毛病了。”平常在朝堂上,为国事挑他毛病的人不在少数,但论到诗画这种事情上,便没人说他的毛病了,偏在这方面赵祯想听实话的。
赵祯随即请教赵宗清当该如何画,才能多一些气魄和凌厉。
“官家放下心中束缚,纵情于广阔天地,自然便有了。”赵宗清随即小声问赵祯想不想试一试。
“试什么?”赵祯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