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豹对堡垒的布局很熟悉,只是过去了数千年,这里已经不像他离开时候的样子了。杂种们居住的地方落了锁,以前训练的地方堆上了落了灰的杂物。堡
垒上方有小小的光束落下来照亮了方寸之间的地方,温豹踏着玄铁地面向里面走去。
他停在了一个房间面前:“这是我以前居住的地方。”邢正天连忙上前打开了锁,温豹对他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这是个长宽只有一丈的房间,房间里面没有窗户。
温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驱散了黑暗。温豹环视着周围:“我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他低下头还能看到黑色的地面上的黑色污渍。居住在这里的
数百年间,他受过太多次的伤,每次痛到极点就会抠地面。久而久之,坚硬的玄铁地面都被抠花了。他的血浸入,就成了怎么擦都擦不掉的污渍。
鹤寒说道:“你不是说来取东西的吗?这里什么都没有。”房间里面太干净了,有什么一目了然。温豹弯下腰敲了敲地砖,他对鹤寒说道:“让一下。”鹤寒和邢正天两后退一步,露出了一块一尺见方的地砖。
温豹的手变成了尖利的爪子,他的指甲顺着地砖四周的缝儿撬动,然后一片厚达五寸的玄铁地砖被他抠了出来。地砖被抠出来之后,露出了下方小小的一个洞。洞中零散的放着几样东西,温豹一一将它们取了出来。
这些东西有毛茸茸的老鼠形状的玩偶,有塞着红绸的丹药瓶,有半截皮鞭,还有半根尾骨。温豹对鹤寒说道:“这个玩偶是暗部的一个人送我的,那时候我每天想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是我们是不能见光的,那人就送了我这个。”
鹤寒看向玩偶,只见玩偶已经破旧,上面的毛稀稀拉拉的。鹤寒问道:“后来呢?”温豹说道:“我没见过他的脸,他们都带着面具。后来听说他出任务的时候死了。这是我童年唯一的玩具。”温豹小心的将灰扑扑的老鼠玩偶收了起来,这是他在阴暗的地下唯一的慰藉。
鹤寒拿起了丹药瓶:“这个也是暗部的人送你的吗?”温豹笑道:“这个不是,这个是我杀死第一个人后的奖励。”那个叫他杂种的暗部员工激怒了温豹,被他直接咬断了咽喉。然后温豹就得到了奖赏,因为他达到了暗部的要求。
里面的丹药温豹一粒都没吃,当时温豹有一种感觉,他要是吃了这瓶丹药,就再也走不出暗部了。这倒不是说丹药有问题,而是用杀戮换来的东西,他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享用。
温豹将丹药瓶收好,又拿起了半截皮鞭。他怀念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时候带回来的战利品。”鹤寒讶然:“半截皮鞭算什么战利品?”温豹说道:“本来有一根完整的,因为私藏战利品,被破坏了。暗部不允许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然而温豹还是留下了最初的半个战利品。
温豹笑道:“那时候我还很小,差点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鹤寒心疼的说道:“豹神,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
温豹又拿起了半截尾骨,他眯着眼睛问邢正天:“记得这个吗?”邢正天眯着眼睛:“这是……”温豹笑着将尾骨丢给邢正天:“你爹的尾巴,我剁的。”那时候温豹已经能够出任务,邢正天的爹看温豹不顺眼,总是找茬让他做危险的任务。有一次温豹忍无可忍,他趁着出任务回来的时间差偷袭了他爹做成流兽偷袭的样子。
从此之后他看到邢正天的爹都觉得心情舒畅,温豹对邢正天说道:“我是不会给你爹道歉的,当然,我也不会给你道歉。”那些年他受的鞭打,遭受到的苦难,都是因为邢正天和他爹。
邢正天捧着半截尾骨心情复杂,他爹断尾这事很隐秘,族中知道的人不多。根据他爹的说道,偷袭他的流兽力量可怕,他们从没怀疑过是温豹做的。只当那次是意外,原来那个时候温豹已经有了复仇的力量了吗?
温豹又将地砖给盖上了,他对鹤寒说道:“我要取的东西已经取完了。”他想他以后不会来到这里了,等出去,他要将这些东西埋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让所有的不幸都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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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堡垒出来之后,温豹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他对邢正天说道:“我就不回大典了。”他想要趁着天气晴朗去看看小玉他们,青丘就在豹族隔壁,飞过一片云海就能到。
要是不高兴飞过去,可以坐传送阵,不过坐传送阵的话要绕,小玉他们沉睡的地方在九尾族的边缘,没有传送阵到达。
邢正天面色复杂,他说道:“其实,娘想要见你。”温豹挑眉:“嗯?”鹤寒看向温豹,邢正天的娘?那不就是温豹的娘吗?温豹和邢正天同母异父来着。
邢正天说道:“娘去年身体就不太好了,服用了不少丹药都不见效。也找了医修看了,都说到了天人五衰的地步了。估计没有多长时间能活了,娘说,她想在走之前见见你。”
听到这个,温豹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说真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讨要母爱的小豹子了。邢正天恳求道:“温长老,我知道你在豹族受过很多委屈,我也知道我的要求给你打来了困扰。可是请你看在一个将死的母亲的份上,求求你去见见她行吗?”
温豹沉沉的看了看邢正天,他缓声道:“带路吧,不过我事先说好了。她若是对我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邢正天尴尬的搓着手:“不会的,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见见你。”
其实温豹是不信的,他对刑母的曾经的那点希冀早就消失了。当他在刑母大婚的当天出现在她面前却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目光时,当他看到刑母抱着邢正天有求必应小心逗弄时,他的渴望已经消失在她丈夫的拳脚中,也消失在她冰冷的目光中。
现在去看刑母,温豹心中波澜不惊。他记得上次他见到刑母的时候已经对她说清楚了,他不会和豹族有更多的交情。鹤寒什么都没说,他跟着温豹向着一座小楼走去。
小楼前的院子中有个坐在椅子中裹着毯子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老妇人眯着眼睛似乎在听广场上的鼓点声。这不是刑母是谁?饶是邢正天提前给温豹打了招呼,再看到刑母,他还是吃了一惊。原来岁月是这么残酷的东西,曾经那么优雅的刑母竟然老迈成了这般模样。
刑母听到了邢正天的脚步声,她睁开了双眼:“天儿不是应该在广场吗?怎么回来了?”邢正天上前蹲在了刑母旁边:“娘,你看谁来了。”刑母眯着眼睛看着温豹:“这是……谁呀?”
刑母的意识还挺清楚的,她震惊的看着温豹:“是他,是他!你来了啊……”刑母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来,邢正天按住了她:“娘,您不要动。”温豹对着刑母行了个礼:“玄天宗温豹见过刑老夫人。”
刑母激动之余又有点拘束,她连连点头:“好,好。天儿,去搬个凳子过来。”温豹对邢正天说道:“不用麻烦了。”
刑母上下打量着温豹,她伸出手:“过来让我看看。”温豹上前一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老迈的妇人。她已经不再年轻,面上满是皱纹,一双眼睛也早已浑浊。刑母颤巍巍的抬手擦擦泪:“你坐,坐。”
邢正天恳求的看向温豹:“温长老。”他还是去拿个凳子吧,哪知他刚想动。却见温豹大刀阔斧的在刑母面前盘膝而坐:“听刑族长说,老夫人想要见温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