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带了披风和坐垫来,带着宠溺的笑:“我就知道你没准备,女孩子可得好好爱惜身体。”他把披风给瑞应披上,坐垫放在石凳上,两人才坐下。
瑞应心上沉重,许久不曾开口。
林渊笑道:“有什么话对我还不能说啊?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瑞应抬头看他一眼,道:“我还没和哥哥说过小时候的事,不知道哥哥想不想听。”
林渊一愣,道:“你小时候的事?不是不记得了吗?”
“记得的,”瑞应叹了口气,“只是不愿意想起,所以说不记得。”
林渊点点头,他明白这种感觉,因为回忆太糟糕,所以不想去触及。自己也是如此,很多小时候的事,明明很清晰,他却宁愿忘记。
瑞应眼神放空,说起小时候的事:“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难产去世了,我爹心疼我,就把我带在身边抚养。半年之后,姨娘生下庶弟,我爹对庶弟并不上心,这让姨娘很是不满。但是她想扶正,所以没空理会我,钻营怎么搏出位。可我爹也不是傻子,定了官宦人家的小姐做继妻,继母进门当月有喜,可我爹还是一门心思的教养我。这让姨娘和继母都觉得不妙,好在继母为了保胎没有如何,但姨娘却开始害我。
她先嫁祸我的乳母偷盗,把她赶出府又派人杀了她!然后给我寻了一个新的乳母,那乳母总是不给我吃饱,每次我爹见我的时候,她就偷偷掐我,做出我一见我爹就大哭的迹象。
我那时候一岁多,已经有些会说话,但是口齿不清,就算告状也说不了什么。可是乳母却怕我说她坏话,故意用烫水烫坏我的舌头,让我开不了口。
府里接二连三出现怪事,一切的矛头都指向我
,以为都是我带来的灾祸。然后有一天,有个道士说我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如果继续养在家里,对家人都有妨碍。
我爹动了送我走的心思,哪怕我几个哥哥都阻止,但是有姨娘的枕边风,加上继母有了女儿,生怕我的地位危及她的女儿,便没有阻拦。而我爹不知怎么,竟觉得如果没有我,兴许我娘就不会死,下了狠心把我送去了庵堂。
庵堂由姨娘管理,里面的尼姑整日欺辱我,不让我吃,不给我穿,拼命让我干活儿。若不是大哥时常去看我,我或许根本等不到逃出尼姑庵的那日。”
林渊静静的听着,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最后心下了然。他愤怒于瑞应父亲和姨娘那般对待她,到后面越来越和某个人家的事相符,心里忽然起了惊涛骇浪。
可他还是下不了决心,他期望瑞应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前段时间,我二哥找到了我,带我去见了我爹和大哥三哥。”瑞应把目光落在林渊面上,说道:“若不是你和王爷发现了我,也许我会冻死,当王爷救了我之后,我发誓再也不要记起年幼之事,我宁愿以一个新的身份活下去。”
林渊也看向她,目光沉痛,表情悲愤,他缓缓说道:“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继续当你是瑞儿,还是…权瑞应!”
瑞应闭上眼,泪珠滚滚而落,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哥哥…”她嗫嚅,却被他打断。
“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林渊冷笑起来,“你的大哥是工部侍郎,内阁学士,人称小阁老!你的二哥是兵部侍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你的三哥是名满天下的探花郎!我?我算你哪门子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是权峰的女儿!”
瑞应望着他赤红的眼睛,忍痛说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做他的女儿!你们所有人都恨
他,骂他是奸相!我不想做奸相的女儿,哥哥,我宁愿是你的妹妹啊!我想留在你们身边,我不想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去。”
林渊知道,一个人选择不了她的出生,可他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是自己痛恨之人的女儿。
“去留我做不得主,这里是王府,你看王爷可会留权相的女儿在这里。”林渊冷冷的说道,他想起昨日傍晚,瑞应满面是泪的从王爷的书房出来,想来是被王爷拒绝了。“王爷没有答应吧?所以你今日才来找我,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回去,回你的权相府,当你的大小姐去!”
“哥哥!”
林渊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望春亭,任凭瑞应在他身后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他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