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五层楼房,在平时的训练中恩佐可以轻松完成,甚至可以只发出微不足道的一点声音,就和一只猫落地的声音差不多,但他现在体力已经消耗过半,很多动作都有轻微的变形,因此攀爬这座公寓已经变成一件并不容易的任务。
恩佐还是开始加速奔跑,并且借助冲力攀跃到了四楼,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抓住屋顶的边缘,翻了上去。
恩佐尽量将呼吸放缓,匍匐移动到屋顶边缘,和苏并肩的位置,向另一侧望去,禁不住脸色大变,低声说:“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丽沒说过有这东西,看來是刚刚抵达这里的,”苏轻声回答。
公寓的对面是钟摆城的中心广场,蓝蝎的营地就在广场中央,广场上已经立起了十几个大营军用帐蓬,看來蓝蝎并不喜欢占据废弃的楼房,营地的一侧停着五辆各式战车,其中还有一辆主战战车,然而让恩佐差点叫出声的并不是这些战车,而是广场另外一端的一辆奇怪的车辆。
它以主战战车的底盘作为载具,但是这并不是全履带型,而是两侧各有三个独立的小型履带构成,以暗黑龙骑的车用悬挂系统作为对比,不难想象在必要的时候,这六组履带很有可能能够象六条腿那样“行走”。
底座上并不是炮塔,而是一个巨大机械人的半身,深黑色的机身充满了机械的美感,双臂的末端是一挺六管机关炮和一座大口径无后座力炮,它的机身上挂着充满了光泽的合金装甲,背后闪亮的蓝蝎图案非常醒目,它的头上是多达八只的电子眼,分别闪耀着不同的光芒,显然具有不同的探测功能。
它的头不住转动着,冷冰冰地扫视着广场周围,看上去这个半机械人半战车的大家伙上面沒有可以坐人的地方,外壳上也沒有任何地方有可见的观察窗或者通道门之类的装置,似乎内部也沒有操作人员,难道这是全智能的战争机械。
“这家伙看起來很麻烦,‘青铜龙’能对付它吗,”苏问。
恩佐此刻尽可能地放缓自己身体的活动,每当那个古怪而狰狞的战争机械人的头转向这边时,他就有一种被真人盯上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作用,试试再说吧,我说,我们得离开这,再呆下去会被发现的,”恩佐说。
“你先退,我随后就來,”苏说。
恩佐沒有坚持,他缓慢而小心地向后退去,到了楼顶边缘,他正要找寻向下的落脚点,忽然眼前升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圆球,球体上伸出的八支小喷管喷着细细的蓝火,支持着它在空中飘浮飞行,圆球的中央有一个深红色的电子眼,而此刻,焦距正套在恩佐的头上。
刹那间,凄厉的警报声刺破了钟摆城的宁静,恩佐的反应极为果断,他立刻直接从五楼跃下,还在半空时,抬手就是一枪,速射手枪喷出的子弹极为精准地击中了侦测圆球的电子眼上,将它凌空打成了一堆零件。
恩佐左手在窗台上一拉,稍稍缓冲了一下落势,又在落地的瞬间连续几个翻滚,将下坠的动能完全消化,随后立刻跃起,向预定的退却路线飞奔。
苏仿佛一片落叶,轻飘飘的直接落在了地上,他身体一个下蹲就消去了坠势,然后追着恩佐而去,几步的功夫,他就和恩佐并肩奔跑。
此刻他们身后传來一阵奇异的呼啸声,久经战场的两位龙骑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飞來的不是榴弹,就是高速导弹。
苏猛然扑在恩佐的身上,将他压倒在地,哪知道恩佐骤然发力,竟然翻身上來,反而将苏压在了下面。
猛烈的爆炸就在还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发生,他们方才站立的那半座七层大楼就此倾塌,数米长的水泥板横空飞掠,无数碎砖断木扑天盖地般砸了下來。
爆炸刚刚结束,恩佐不顾还在如雨落下的砖石,立刻站了起來,苏也随之从地面上弹起,动作诡异轻灵得根本不像是人类。
“快走,”恩佐一声低吼,拉起苏就向小巷的尽头冲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截足有六七米长的水泥断柱从天上掉落,刚好砸在两人方才躺下的地方。
才跑出几步,苏反手抓住了恩佐的右手上臂,向上一提,然后开始加速飞奔,恩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立刻轻了大半,相应的速度至少增加了一半,虽然右臂被苏提着行动有些不便,可是他现在左臂和左肩血流如注,根本动弹不了,本來也就无法甩臂助跑。
苏碧色的瞳孔深处不断闪烁着光芒,身体内潜藏着的力量一点一滴地发挥出來,带着恩佐越跑越快,密集的爆炸声不断在身后响起,却离他们越來越远。
“刚才为什么压住我,我的身体明明比你要强壮,”危险逐渐远去的时候,苏终于可以问出这个已经忍了很久的问題。
“因为我的装备比你好,我有护甲,而你沒有,苏少尉,你不会认为自己的肉体比我的护甲还要硬吧,”恩佐的口气和以往一样的冷硬,尽管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虚弱,两个人仍旧在飞奔着,钟摆城的边缘就在前面,但后面蓝蝎依旧追得很紧,沒有留给苏和恩佐停下來处理伤口的时间。
“我本以为,暗黑龙骑中不会有人真心帮助我,”苏笑笑说。
恩佐中尉皱了皱眉,严肃地说:“这是在战场上,而我们现在是战友,苏少尉,我听说过你的事,不过法布雷加斯只代表他们自己,在暗黑龙骑中,还有不少真正的军人,”,!
p;仅仅十分钟的战斗后,丽就不得不下了撤退的命令,她让三十个人断后,带着加起來只剩下七八十人的科研工程人员和战士们撤出了钟摆城,苏告诉过他们龙城的大致方位,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逃向龙城,但是钟摆城和龙城相距近三百公里,按照罗克瑟兰这些老式车辆的性能,逃出一百多公里就会被蓝蝎追上,留下的断后部队最多只能够拖延十几分钟。
除非,丽和里高雷抛下大部队,独自驾着越野车逃走,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丽和里高雷都选择了留下來,不过他们足够的幸运,遇上了加速独自赶來的苏,如果苏再晚到十几分钟,那么看到的就会是一地尸体。
钟摆城内,在一个巷道中,恩佐弯着腰迅速奔跑着,巷道的尽头是一堵墙壁,恩佐发力跃起,身体轻盈地越过足有两米高的墙壁,落地时脚下却踩中一块浮砖,发出喀啦的一声轻响。
墙壁另一边是座三层公寓下的花园,苏蹲在公寓的后门外,专心致志地看着倒在阶梯上的两具尸体,好象根本沒有听到恩佐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恩佐放轻了脚步,來到了苏的身后,也蹲了下來,随着苏在钟摆城中绕了小半个城市后,他的鼻息已经开始粗重,脸上也不断地渗出汗水,看着呼吸悠长均匀得几乎听不见的苏,恩佐已经完全沒有力气骂人了,哪怕只是在心里。
“这个女人有问題,”恩佐压低了声音问。
女人头下脚上,仰躺在一共三级的阶梯上,阶梯旁边还倒着个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女人看上去三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有着成熟的美丽韵味,致命伤是左胸下部的一个小孔,但身体下的血却流了一地,好像一个小小的水洼,这完全是新时代步枪留下的伤痕,小但是足够致命。
“她长得不错,但是蓝蝎的人只是简单的杀了她,根本沒有碰她,这有些奇怪,那边的小女孩也是,”苏说,他用平淡语气述说着战争中最常见的暴行。
恩佐的双眉也皱了起來,他取下手套,在女人脸上轻轻摸了一下,手指上传來的感觉细腻而又柔软,但有些让人不舒服的冰冷。
“这女人不错,那些蝎子沒有理由放过她,她沒有战斗能力,杀了实在是有些可惜,这样的女人在荒野中可不多见,”恩佐走到小女孩的尸体前,用军刀划开了她的衣服,看了一眼身体,说:“小家伙身上沒有变异组织,上了战场的男人都是野兽,不可能放过这么可口的东西,你说的对,那些蝎子非常奇怪,”
苏站了起來,透过公寓空空荡荡的走廊,望着对面的街区,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虚影构成的世界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