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洵皱了皱眉,既觉得失望又感到一丝庆幸。
老实说,他是真的不想跟白韫打交道,对方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他心事,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和埋藏起来的秘密也被翻出来,并且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现在这样,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有了个处理结果。
他正想开口,白韫推开明溪站出来,刻意放慢了语速,慢吞吞道,“掌门这么激动是因为想起了花迟?可我刚才说的是墨昀师兄呀,如果墨昀师兄犯了错,你也会把他关进诛仙池吗?”
易洵压根没注意到对方话里那个也字,注意力全部放在诛仙池上,从当初花迟进去以后,诛仙池已经有几十年没再关过弟子,像是被尘封了起来。
“当然,我对所有弟子都会一视同仁,不论犯错的是谁。”
易洵回答得大义凛然,满脸正气,白韫却忍不住笑出声,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当初不还是区别对待了?要是真的一视同仁,就该把墨昀也逐出师门,这么想着,他伸手拍了拍掌,称赞道,“掌门果然像我之前在路上听说的那样,公正无私。”
易洵也讲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对方说的是好话,他心里面却感觉怪怪的,甚至有种想逃的冲动。
“杜宇师兄和其他人的争执因我而起,此事与明溪无关,还请掌门不要为难他,如果硬要追究的话,明溪其实还是受害者,今天我没来的话,他还不知道要被杜宇师兄欺负成什么样,希望掌门可以像之前说的那样,公正对待所有弟子,不偏袒任何一方。”
这番话说出来,易洵总算知道对方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墨昀的名字,就是特意挖了个坑等在这,哪怕他原本并不打算过多地责罚杜宇,现下也骑虎难下了,所以易洵只能咬牙答应,“这是自然的,我会好好查明真相。”
因为偷跑去外门,还教唆同门争斗,白韫被罚打扫藏经阁和十五日的面壁思过,杜宇和明溪,包括另外两个师兄都有开口替他求情,可惜被掌门驳回了,并且念在他是初犯,所以才罚得这么轻。
藏经阁,顾名思义就是天墉门的藏书重地,里面有足足一百多面书架,各式各样的藏书。
当然,外面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书籍,一些珍贵的资料和卷宗都是放在藏室里面,有专人进行看管,只有掌门,长老,或者门派中有头有脸的大师兄和大师姐才可以借阅,其他人压根没资格进去,直接就被拦在外面了。
想硬闯也不可能,天墉门除去剑术,阵法也是一绝,藏书室的阵法更是上古残阵,虽然威力只有十之一二,依旧不容小觑。
倒也不是没有闯成功的,花迟就是其中一个,重伤陈长老,从门中取走了十几卷藏书,其中夹杂着一张残页,讲万魔诀该如何大成,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只不过门中压根没人练万魔诀,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那张残页也是夹在一本人物传记里,很不起眼,所以丝毫没引起注意,他们更多的觉得花迟是为了找出天墉门剑术的破绽,毕竟被盗取的藏书其中有八册都与剑法相关。>br>
送他过来的师兄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白韫歪头看了眼他,原本喋喋不休的人一下子住了口,涨红着脸回望,“师、师弟有话要说吗?”
“你是不是很讨厌花迟?”
因着易洵的缘故,花迟本人又不屑于去解释原委,他本来就恨易洵,也要杀天墉门弟子,有什么好争辩的,这样一来,花迟魔头的名号被叫得十分响亮,几乎到了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其中尤数天墉门最憎恶他,提起名字就咬牙切齿。
所以白韫也好奇,是不是所有弟子都被易洵洗脑成功了。
对方先是本能地点头,然后又摇头。
他自己对花迟其实没什么感觉,对方出事的时候他才刚入门,远远围观过一眼行刑,当时只觉得花迟犯了天大的错,毕竟连定魂钉都用了出来。
相比起模样狼狈,浑身血迹覆盖,连长相都看不清楚的花迟,反而是墨昀给他留下的印象要深刻些,一身白袍,头发高高束起,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极为出众。
但入门的时候白韫已经表现出了对花迟的好感,自己既然喜欢殊迟师弟,当然不能表现得讨厌花迟。
师兄本来还有话要说,就算不说话能跟他单独多待一会也好啊,白韫却突然变了脸色,干脆利落地朝对方下逐客令,“差不多已经逛完了,师兄可以走了吧?我也好开始打扫。”
衣服上绣有竹叶图案的师兄张了张嘴,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直到白韫不耐烦地催促,他才转身离开,中间回头了好几次,可惜始终没人出声挽留。
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人帮他,几位师兄都被下了死命令,不准靠近藏经阁,清均也只是把白韫送过来,大致跟他说一下哪些地方需要打扫干净,哪几个架子的书需要整齐排列好,罚打扫藏经阁,说得容易,其实至少要花上三天,毕竟对一个人来说,工程量太大了。
白韫走到一面书架前,席地而坐,随便抽了本书,从里面掉出来半张纸,飘飘荡荡落在面前。
上古封魔大阵。
这阵法他以前在修真界也听说过,的确有,只不过已经失传很久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些残章,威力也大不如前,这半页纸皱皱巴巴的,就只说了这个大阵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可以施展,而且每隔五百年必须得加固一次。
翻过来,背面写了一个骜字,画着红圈,另一半被扯掉了,留下个缺口。
白韫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叫什么,是单字还是名字里面带了个骜,不过听起来倒是挺霸气的,而且看样子天墉门曾经使用过这个阵法,虽然是不完全版,但威力显然不小。
那位据说即将飞升的老祖宗要么是留下来等下次加固,要么就是因为当初封印这个骜伤到了根本,天墉门又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所以才对外说成在闭关,他其实比较偏向于后面那种,毕竟这个骜看起来就很强的样子,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被困住的,难不成又跟花迟一样,因为情字遭了殃?
那还真是有点蠢。
白韫默默吐槽了一句,又在藏经阁里转了一圈,至于打扫,开玩笑,他又不是来做大扫除的,这次能乖乖认罚还是因为自己的修为没完全恢复,跟易洵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找了找,还真翻出来几页和那个所谓的骜有关的信息。
大概四百多年前,大陆曾经有过一个叫楚骜的天才,楚家家主的私生子,一个魔族女子的后代,真要比较的话,他应该比花迟的天赋还要高些,毕竟他既不是天灵根,也不是异灵根,而是最次最杂的五灵根,这一点跟明溪还有点相像,
按理来说压根没有修炼的可能性,但他偏偏做到了,而且身体内吸收的各种元素实现了完美融合,旁人只能修习雷系功法,就算两种灵根的人也会想尽办法变成单一灵根,偏偏他不一样,楚骜每一种功法都可以驾驭,也因此可以以一抵十,毫不费劲地与几个人缠斗,甚至是越级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