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宿礼说话,他就低着头跑了。
“承承——”宿礼下意识想伸手去抓他,又尴尬地收回了手,兀自呆了半晌,才抬起手来使劲搓了搓脸,低头拽了拽宽松的校服裤,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
一直等上完了晚自习,郁乐承都没敢再靠近宿礼,放学的时候他甚至破天荒地第一个出的教室。
谢姚吕文瑞还有宿礼一块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卫生间洗澡了。
“还得再考一天,烤烤烤,早晚把咱们烤糊。”谢姚哀嚎着躺在了床上,双目无神地伸出胳膊来乱晃,“对完数学答案我就知道我活不长了。”
吕文瑞在旁边挤牙膏准备刷牙,“郁乐承今天回来的真早啊,哎,郁乐承!别把热水都用完了!”
郁乐承正洗着头没听见,在哗哗的水声中他使劲摸了把脸,将湿头发都捋都了脑后,水珠顺着挺直的鼻梁滑到了嘴唇上,他盯着镜子里自己轮廓模糊的脸,映出神色幽暗不明。
‘恶心的同性恋!’
‘变态!’
‘死基佬!’
‘我就该把你关进精神病院!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要绝我老郁家的后啊郁乐承!滚!当初我就该掐死你!’
郁乐承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宿礼……肯定也会觉得他很恶心,不过是被摸两下肚子就……
郁乐承,你真恶心。
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
他拧起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被撕扯的疼痛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又自虐般地笑了起来。
真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被人外面敲响。
应该是吕文瑞,他一直是宿舍里第一个洗澡的。
郁乐承套上了睡衣,关掉了花洒,拿着毛巾打开了门,眼底的阴郁尚未散去,“你——”
话音刚开了头就卡住。
宿礼一只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扑面而来的水汽让他眼镜上起了点雾,他看着郁乐承湿红的眼眶,压低了声音喊他的名字,“承承?”
【看起来好像没事,吓死爹了,我还以为他洗澡晕了洗这么长时间,不过眼眶怎么红了?
头发捋上去看起来好凶啊,凶巴巴的大兔子,害怕,他现在看上去能一巴掌把我拍进墙里抠不出来。】
郁乐承听着他欢快的心声五味杂陈,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压下了心中的戾气,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你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