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如愿以偿吗?
学生们从拍摄毕业照的高台上缓步而下,有人甚至跳了下来,而许临濯看到陈缘知站在原地发呆,向下走的脚步一停,转身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陈缘知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许临濯伸出手,陈缘知很配合地搭上去,所幸学生们的身影熙攘,可以为角落里牵着手的二人打掩护,“是没什么,还是不想说?”
陈缘知抬起头看他,笑了笑:“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了那句‘新愁易积,故人难聚’。”
许临濯握紧了她的手:“现在就开始担心分离了?”
陈缘知故作轻松地回道:“是啊,毕竟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喜欢未雨绸缪的,连感伤都要提早预习一下。”
许临濯被她逗笑。
女孩子们在不远处高举着相机合影,哄闹的笑语声不断传来,而初夏的风温柔,阳光暖热。
对陈缘知来说,这只是无数个在校园里吹着风晒着太阳的日子之一,平凡得毫不起眼。像是每本校园小说里拍毕业照那天的场景,流于俗套的好天气。
但陈缘知却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不止是像这样和朋友们站在这里安静地吹风晒太阳,还有春天刚刚到来时,从云兴霞蔚的风铃花树下仰着头快要把脖子拧断了一样看着;
高一时起床迟了怕被记名,匆匆忙忙从宿舍楼跑出来,偶然会遇上日出朝霞;
刚下课挤在饭堂里开盲盒排队,排到时看到窗口刚好有喜欢吃的菜;
从小卖部买到了想吃的泡面,从教学楼后面的树荫道慢慢走回教室的路上;
夜晚和朋友缩在浴室里谈心时,低头看到水桶上一直亮着的台灯灯光;
下午最后一节课时从偶尔发呆从窗外看出去的树枝;
最晚离开教室,走在熄了灯只有几个人的走廊里,透过楼梯间的玻璃窗看到不远处宿舍楼的灯火通明;
在公交车上游车河,夜晚的光斑在她的手臂上起伏,像是荡秋千;
站在走廊里靠着栏杆和朋友们谈天说地,一抬头是蓝天白云或落霞晚星。
这些存在于她记忆里,几乎触手可及的每一个平凡的瞬间。
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陈缘知忽然转头,她轻声道:“许临濯,你现在在想什么?”
“现在的这一幕,和你高一刚刚来到这里时所想象的一样吗?”
许临濯原本在看远处,下颌线迎着阳光,侧过脸看她时,光便刚好筛过眼睫:“有一点不一样吧。”
陈缘知:“哪里不一样?”
许临濯:“没想到会遇见你。”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垂眸看来的眼睛,水波温柔。
心跳声又从胸口跑到了耳膜上,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发涩,声带也在微微颤栗着。
她忽然又觉得,其实什么也不必说了。
她会永远记得,在这个仰头天光,俯首沉海的年纪,她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安抚她所有迷茫,理解她所有野心,知晓她所有脆弱,共享她每次胜利的欢欣。
如果她弄丢了他,终此一生,她该怎样找到另一半的自己。
是因为他,这段时光才被命名为青春。
五月,春日沉舟,而夏季侧畔而过,分明的风华正茂。远处的人群簇拥着,欢笑着,而他们在目光阑珊处交叠双手,十指紧扣。
许临濯眼底晃开笑意,碎光斑驳了他眼底的清潭,他说:“我倒是觉得,与其担心半个月后,你也许更应该关心一下最近会发生的事。”
陈缘知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最近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