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把胸部x光片揉成满是折痕看不清图片的样子,又把病历本有文字记录的几页细细撕碎,随手洒进垃圾堆,只留下缴费单和迪克签名放在一块收好。
接着,她又借路边商店橱窗的倒影捋顺尚未及肩的头发,拍干净一屁股坐在路边沾上的灰尘,理平整棉质卫衣的褶皱,对着自己的影子露出一个标准微笑,确认自己形象无碍后,挺胸抬头走进一家家便利店、餐馆、超市自我推销。
苏西有选择地找那些女老板或是有女店员且状态精神不错的店铺,但很遗憾,这些店铺都没有雇佣新员工——没有雇佣苏西的打算。
有个便利店的女收银员上上下下打量碰壁的苏西一阵,好心提点她:“哥谭不欢迎外乡人,你要想在哥谭找干净的活干,要么拿着学历去韦恩企业,要么就去唐人街看看。不要虐待猫咪,不要伤害植物,不要在夜晚出门,不要好奇奇怪的响动。远离奇装异服,特别是小丑和蝙蝠。别在老城区晃,更别去北边的犯罪巷,和东区保持绝对距离,最好离开哥谭,去大都会、纽约、随便什么别的地方,外星人都比疯子好。”
“谢谢”,苏西认真道谢,踟蹰几秒,对哥谭混乱的批判在嘴里转了几圈又吞回去,她干脆直截了当发问:“为什么你们还留在哥谭呢?”
收银员惊异地看了苏西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不可思议。
“我们是哥谭人,还要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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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从中午走到晚饭时间,要不是还在医院蹭了一餐午饭,苏西怀疑自己能直接饿晕在辗转寻找工作途中。
没有身份证明,没有□□,自然不好去哥谭唯一良心企业混饭吃。唐人街当然是个好选择,远离故土还能见到亲切的黄皮肤黑眼睛,那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苏西不怀疑同胞们的热心,也不怀疑能在那找到活干,但——她就是不想去唐人街。
她一向以个人意愿为最优先级,已经开始琢磨饿死的痛苦程度和可行性,只是还欠着人情,心里过不去以死逃债的坎。
又一次被餐馆老板拒绝,苏西脸上还能保持亲切微笑,走出餐馆的步伐却被数不清的拒绝和烧心的饥饿感压得沉甸甸,迈不开。
总会有办法活下去的。
天生乐观派勉强给自己油箱里挤了几滴油,有气无力还得扮出笑脸奔向下一家店。
“喂”,一个没被香烟腌个十几年绝对出不来这声的沙哑烟嗓叫住苏西,“你说你有十二年做餐馆服务生经验?”
这是苏西对上一家餐馆老板推销自己时的说辞,是被哪位老板听见决定雇佣自己了吗?看来幸运女神还是眷顾着自己的。
苏西重新端起笑容转身,险些被说话人的满脸刀疤吓崩表情,好在表情管理苏西是专业的,只是出于身体本能下意识后退半步,又退半步,才定下神开始流利推销自己:“是的,先生,我父母开中餐馆,我从小就在店里帮忙,招待、收银、打杂、后厨都做得来。”
但苏西这心里一直在嘀咕:
如果这人突然掏刀或掏枪,自己跑不跑的脱?
这人没穿奇装异服,不是那几位有名有姓的哥谭大佬,该庆幸没碰上超级反派,还是该担忧遇上个普通坏蛋?
自己是不是该在他动手前就跑路?不会被背后一枪吧?等等?额,这结局好像不错?干脆痛快,也不算故意逃债……
“我们餐厅缺个服务员。”
“好的老板!”
苏西瞬间把内心的嘀嘀咕咕打包甩进回收站,利索改口。
嘿,看看咱大叔的体格,再看看咱这小身板,要是大叔心怀不轨,趁自己路过某个小巷直接套麻袋拖走就好,何必还找什么招服务员的借口。
一脸凶相能吓哭小孩的疤脸大叔从夹克内袋摸出瘪瘪半盒烟,又从烟盒里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苏西。
这名片一看就是丢洗衣机里揉过洗过又晾干,印刷字斑驳不堪,姓名认不出来,只勉强能认出下边那行公司名称。
“冰、山、俱乐部?”
这不是企鹅人科波特的地盘?虽然企鹅人没疯到哪去,在某些时间线上还当过一段时间哥谭市长,甚至还在某短刊挤走蝙蝠侠和猫女赛琳娜组cp,在美剧里和谜语人相爱相杀……但到底是个有牌面的超反,被蝙蝠侠锤过,蹲过阿卡姆,在哥谭地下混得风生水起……
“正经服务生,干不干?”
苏西果断抛弃成见:“成,老板!”
“叫领班就成。”
领班颇有大佬风范地点了根烟,偏头扫了眼后方聚起的几个混子,一眼就把心有不轨的几个软蛋吓跑。
苏西配合着海豹鼓掌,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给领班捧场,直到被二手烟呛到,按着胸口不敢大动作咳了几下,顺手把某个好心老板送给自己的折叠刀塞回口袋深处。
哥谭好心人也不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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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感受到领班粗犷外表下的热心肠,苏西又藏不住话痨本色,跟着领班前往冰山俱乐部的路上一路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