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哥谭没几个大晴天,纵使太阳终于愿意施舍个笑脸,也会被雾气编织而成的面纱遮住看不真切。
闭着眼睛等待阳光许久的苏西用手臂撑着从仰卧翻到俯趴,以尽可能不牵动肋骨的别扭姿势爬起来,脱掉吸附太多露汽而沉甸甸的羽绒服,费劲一点点挤出沁进去的水,搭在大树伸出的枝丫上晒。
苏西盯着摆在景观石上的多肉发会呆,日常担忧阳光不足的多肉的身体健康,直到在一阵寒风中打个喷嚏,捂着胸口、头抵树干僵立半晌,才在下一阵无情寒风中回过神,磨磨蹭蹭来到水边,直挺着背往下跪坐,借着水面倒影察看连日失眠有没有让自己多出两个大黑眼圈,然后才猫洗爪子一样用指尖沾了冰凉彻骨的溪水往脸上擦。
等对低温麻木后,苏西脱掉上衣,把衣服沾水当毛巾使,一边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快速擦着身体。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搓的,苏西的皮肤呈现一种苍白中染着血色的色泽。
清洁完身体,苏西捡起睡前拆下的胸部固定带一圈一圈缠上,一直勒到感到呼吸有压迫感才停手绑紧,穿上替换的长t,把洗过的卫衣拧到半干,挂到和羽绒服隔着一段距离的树杈上晾,顺手再摸一摸羽绒服干到什么程度。
还有些湿,但大概穿一天也就捂干了。
苏西又盯着羽绒服发了会呆,慢吞吞拽下挂在“自然原木衣帽架”上的围巾围住下半张脸,套上带着湿凉意羽绒服,两手互往袖子里一揣,背是挺直的,头却垂着,步伐大而缓地往外走。
————
上午。
浓雾散了些,从五米外人畜不分好转为十米内男女可辨。
到了有人的地方,苏西有点像是有了生机,进了常借卫生间的“蝙蝠汉堡”快餐店,笑着和已经混成脸熟的老板打招呼,称赞挺着柔软小肚子的老板近日健身有所成效,戴着蝙蝠头罩露出的下巴更有魅力,帮着穿神奇女侠s装的店员收捡桌面,同时等待上一位顾客使用完卫生间。
等待期间,苏西就着菜单和老板开起玩笑。
这是一家很有意思的汉堡店,不仅店员会穿着简陋但主抓重点的超英s服,连菜品名字都是在恶搞超英或超反代号,比如夜翅、罗宾鸡块、毒藤沙拉、薯条配小丑酱……
这家店能安稳存活到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店面太小没被哥谭市牌面人物们注意到吧。
苏西没把心中所想说出声,只以她那一贯擅长的讨喜笑脸和花言巧语去哄得周围人一个个都露出笑意,才像个赢得满堂喝彩的喜剧表演者那般谢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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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即使太阳高悬,被雾霭削薄七八分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苏西闻见飘散的食物香气,知道自己已经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中杀死了一半白天。
尽管能感受到干瘪胃囊在尖叫,苏西却什么也不想吃,继续没有意义的行走,直到连走路都不想走,才随便找一处大路边、安静但不僻静的地方,靠着墙席地盘腿而坐,视线在来往的行人间游移。
什么也不想做。
一只猫跳上苏西膝盖。
什么也不想说。
两只猫贴着苏西蹭。
什么也不想想。
三只猫围着苏西转。
“……”
苏西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不是为了给任何人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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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巧克力、焦糖、香草,猫爪肉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