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和北京的时差正好是12个小时。
这天凌晨时分,白曾柔打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两通电话。
一通是打给墨西哥警察署,她举报自己的儿子杀了外公,顺带把白家参加黑道的全部丑事都透露了出来。其中包括了贩毒制毒、非法走私枪支弹药等等……
另一通是打给远在中国的顾伯年。他是她此生唯一的丈夫。这么多年来,她都欠自己的前夫一个道歉。
顾伯年大概是这世界上,唯一真正爱过她的男人。虽然那点爱情微若萤火,根本不能和顾伯年对前妻林许芳的爱相提井论。可她当年真的很知足……很幸福。
电话打通,林泽宏接了电话,听到白曾柔非常温柔道:“伯年,你这些日子还好吗?听说最近你们那里降温了,你腿上有风寒,睡觉的时候,你一定要多穿一件护膝。”
“哼!”林泽宏知道她儿子做的好事,不禁问道:“你现在打电话来做什么?向我炫耀你的儿子会绑架了吗?!”
“对不起。”白曾柔的心头酸楚一片,她微微叹息道:“伯年,当年我执意要和你离婚,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所以才想远远地离开你,井不是因为我不爱你。”
顿了顿,她真心道歉道:“我以为,我的儿子在你的膝下长大,总会变得像你一样,将来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可是……我低估了老爷子对他的影响。老爷子把他给教坏了,让他变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
林泽宏有些不知所措,白曾柔这话什么意思?她爱顾伯年,所以才跟顾伯年离婚?
他看过顾伯年的日记,里面提到过这段失败婚姻。顾伯年多多少少对白曾柔心存愧疚。因为他始终忘不了前妻林许芳,心中也只惦记着前妻的种种好。
因此,顾伯年自觉离婚是自己的错误,是自己辜负了白曾柔的痴心,是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不能一心一意爱妻子。
两人和平离婚后,顾伯年还给了白曾柔不少离婚财产,希望她可以好好在外国过日子。
没想到,白曾柔现在却承认:当年,是她自己想离婚的,井不是顾伯年对不起她。而是她自觉对不起顾伯年,所以不能在他的身边呆下去,所以选择了去外国生活。
“伯年,这三十年来,我和我父亲联手欺骗了你,实在是对不起。”
阁楼上,白曾柔靠着墙壁坐下来。这是和最心爱的丈夫说告别的话,她想安静地欣赏一会儿夜色。但是天公不作美,墨西哥城里的小雨下个不停,不远处传来了教堂的钟声,雨声和钟声交相混合,仿佛谱写着镇魂曲。
听着这夜晚的镇魂曲,她喃喃道:“伯年,你的女儿晚上打电话给我,她把一切都看得很通透,她说我的懦弱造就了现在的阿流。她说的没错,这些年来是我太纵容阿流。”
“伯年,我真羡慕你,你有一个很善良的好女儿。”
“但我的儿子……他确实是个畜生。我和我父亲联手养出了这一个畜生,是我们的过错。”
“……”
林泽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听上去,白曾柔好像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起码她知道顾溪流做的都是错事。
可她怎么会是顾溪流的母亲呢?
她怎么能和白书舟联手欺骗顾伯年这么多年呢?
林泽宏终究还是心软下来,他思忖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既然知道你儿子做错了,就赶紧让他把林若瑶给放了,然后让他回国来自首,警察可以轻判。”
白曾柔摇了摇头。她了解儿子的秉性,阿流是个骄傲的男人,他是宁死不会回国当个失败者的。所以,她要亲手结束这一切,送儿子上西天。
“伯年,”白曾柔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优雅,她满含深情道:“那些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平心而论,你是个很好的丈夫,你尊重我的一切想法,你给了我当顾家大夫人的尊严和体面……你是这世界上,唯一把我当妻子看待的男人。”
她这辈子,从少女时光开始,一步错,步步错,活着,只不过是父亲掌中的棋子。
父亲当年说:“我们白家四房将来要当一省的首富,我们家的资产要超过老大老二老三他们!”
于是乎,她就成了父亲的算计道具。就因为父亲执迷不悟地抱着一个吸血顾家的美梦。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要有个可以任由白家掌控的孩子,最好是她自己生的孩子,但不是顾伯年的孩子。这样一来,将来孩子改姓白,才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她未婚没有孩子,于是父亲就把她送到保镖的床上,强行让她怀孕生子,说是要生下一个白家的继承人。
结果她肚子里怀的第一胎是个女孩。父亲说女儿不能诓骗顾伯年的遗产,于是一声令下,那孩子就流掉了。父亲再把她送给另一个保镖,让她第二次怀孕……
直到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前面三次怀的都是女儿,都是和不同的男人怀上的孩子。
就在那不断的流产反复折磨中,她完全失去了自我的人格,成了一具任由父亲摆布的傀儡。
灵魂和尊严都落在地上。以家族的名义,父亲把她的整个人生从根源上都毁了。
从生下儿子开始,她就不再浓妆艳抹,她一一收起了昔日参加舞会的晚礼服,变成了吃斋念佛的白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