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妈妈从前是伺候我娘的,是看着我长大的老人。你们要对她尊重些,莫想着欺负她新来,不懂府里的规矩。”
景元描摹着手中茶盏的金边,端着茶盏道:“我知道咱院里没那些歪门邪道的人,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日后申妈妈便是这院里的管事妈妈,库房和账上的事都归她管。”
说完扫了一眼众人,见没什么事便起身回了内室。
景元对待府中的下人一向宽和,她手里有铺子店面,赏银给的也多,一年到头也不见罚过一次这些人。
只是偶尔还是要抻抻他们。
她还记得刚嫁过来那时候,院里两个年长的嬷嬷看她出身商户没见过世家大族的世面,年龄又小,嫁到候府必定是战战兢兢的,受委屈了必定也不敢说什么,便联合几个二等丫鬟欺负她。
她想喝碗羹汤,白日里必得等上一两个时辰,东西端上来她早就吃点心填饱不饿了。夜里让那群人给她做个宵夜,那群人不是说菜没了,便是说没米没面了。
她是新妇,自然是不能说什么。
直到她成亲半个月,谢云信从外面回来,在幔账后面听见其中一个嬷嬷漫不经心给她回话:“三少夫人,候府不比你们家里,花销大着呢。您平日不是羹就是汤,只喜欢□□致贵重的,哪一样东西不是要钱买?”
不提还好,一提景元便更生气,心想哪家媳妇嫁到婆家,还要自己花钱买菜买肉吃。
她正要发作,便看见谢云信拂开幔账,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肩膀。
转过身子却是目光一凛,用带着寒气的声音对那嬷嬷道:“我在这家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天知道,我江阴候府,百年世家,新妇过门衣食住行竟皆要自己花钱买的。”
那婆子早在看见谢云信时,就开始害怕,此刻更是赶紧跪到她脚边,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话锋一转,怒道:“你这刁奴,竟敢欺负到主子头上,还要败坏我家的名声!”
随后拷问出静兰园欺负她的人,将两个领头的嬷嬷打了一顿扔出府,剩下那些丫鬟也被发卖了。
在谢云信做这些的时候,景元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做声,看他处理这些人。
其实就算他不来,她也要对付这些人的。
“你以后端起架子来,莫让这些不入流的欺负你。你什么都不用怕,天塌了,咱们这个家,有我给你顶着。”听到这些,她心里暖暖的,不免动容。
景元想起那时候谢云信给她说的话,做的那些事。
他很喜欢她,想跟她好好过,她能感觉到。只是万般皆是命,当真半点不由人。
她和谢云信终究不算佳偶天成,没那白头到老的命。
……
启程前夜,萱风端着热水过来,她体寒怕冷,每到冬日夜晚都要用热水泡脚。
申妈妈还在看账本,桌子上点着豆大的烛火。
“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去密云,申妈妈您早些休息吧。”景元关切道,申氏年龄大了,别把眼熬坏了。
“四姑娘,奴婢在看香河田庄的账本,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拧了拧眉,又说:“只是连年亏损的厉害,还越来越多。”
景元将白日里尤氏给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道:“……如果的的确确连年亏损,那便是他经营不善了。”
到时候若是如此,她打算提拔个可靠的做副管事。米大富是二哥香姨娘的堂兄,不好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