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问沈绒:“阿姨,您可以陪我看花吗?”
少妇柔声纠正女儿:“蓓蓓,要叫姐姐。”
一些年轻女性对年龄敏感,不愿被称为阿姨,沈绒却不在意。少妇看上去年龄不比她大多少,女孩叫阿姨更合适。
“没什么,就叫阿姨吧。”沈绒笑了笑,自我介绍,“我姓沈。小朋友,你可以叫我沈阿姨。”
“沈阿姨好。”女孩立刻道。
“你叫蓓蓓吗?”
“是的,我叫蓓蓓。妈咪说,蓓是花骨朵的意思,就是小花花。”
“蓓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这朵漂亮的小花花。”
女孩扬起脸,笑得灿烂。
沈绒本就闲来无事,便陪女孩一起逛花房。
与某些人憎狗嫌的熊孩子不同,蓓蓓特别乖巧懂事,爱说爱笑,像个小太阳。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少妇用手机给花朵和女儿拍照,女孩甜甜地笑着。
母女间的互动如此温馨。沈绒回想起年幼时,霍家祖宅有一座很大的花房,里面养着美丽而娇弱的名贵花卉。
与露天的鲜花不同,室内花气不散,一进入花房就能闻到沁人的花香。那时沈绒有个小名“奔奔”的玩伴,鼻子特别灵。他闭着眼睛沿着走道走一圈,能准确分辨出不同的花香。
她那深居简出的母亲,偶尔也会去花房走走。
一位外国诗人写过:“花朵是大地的欢笑。(theearthughsflowers)”但母亲从来不笑,仿佛永远是安静的、悒郁的,像隔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在沈绒的记忆里,从未有过母女之间的亲昵。
此时眼前的这对母女,她们如此快乐、幸福,就像所有家庭用品广告片里关于温馨家庭的设想,是沈绒不曾拥有过的。
她们一起走遍了花房。听着天真无邪的童言,沈绒心境明朗。而少妇格外温柔,还有些局促和羞怯,与沈绒在职场上见惯了的精明强势女性截然不同。
忽然,少妇身上的手机响了。她像受到惊吓似的,脸色一变,匆匆接起电话。
沈绒正站在少妇身侧,虽然不知电话那边的人具体说了什么,但听上去是个粗声粗气的男声,态度很差,呼来喝去。
只见少妇捧着手机,小声应道:“我这就回来。”
对面粗暴地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少妇脸色苍白,惴惴不安。小女孩似乎猜到了什么,垂下头,明亮的笑意消失了。
这前后明显的变化,沈绒不可能忽略。她问:“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少妇不愿多说,闪避着对方关切的视线,“抱歉,我们得先走了。”
沈绒看出女孩的依依不舍,又有些担心母女俩的状态,于是提议:“之后还有几天,我们都在船上。如果蓓蓓想,可以出来一起玩。”
女孩立刻道:“好的好的,我想和沈阿姨一起玩。”
“那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沈绒主动道,“有空时再聚一聚。”
少妇似乎犹豫了一下,终是小声报出手机号。存号码时,沈绒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朱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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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上的另一边,许宣然收到短信,未婚妻约他一小时后在船上的咖啡馆见面。
当他准时抵达那里,坐在沙发上的穆琳娜一身名牌,妆容精致。
她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跃动着起伏不定的数据曲线,对面的座位留有一盘吃了两口的香草泡芙酥。但穆琳娜很在意体型,对每日摄入的卡路里精确计算,从不吃这种甜点。
据此,许宣然立刻明白情况:她不是专门来这里约见她。她刚才在这里见了其他人,之后顺便与他谈个话。中间的间隙还不忘抽空用电脑处理公司事务,一分钟不浪费。
这不意外。自从他们认识,她向来是这种风格。这位穆家大小姐绝非娇柔的花瓶,在商界也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
他在她对面坐下,理了理袖口,没有出声打扰。
几秒种后,穆琳娜合上电脑,吩咐侍应生撤掉甜点,为许宣然上一杯咖啡。
侍应生离开后,穆琳娜看向未婚夫:“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