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一下,借过。”程安道。
好在许宣然没有纠缠,立刻侧身让开,任由程安推着轮椅向剧院行去。
“刚才那位是?”程安问。
“前男友。”沈绒不打算隐瞒,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他已经订婚。”
程安没有追问她的隐私,非常绅士。
许宣然独自来看音乐剧,这是沈绒不曾想到的。在她的记忆里,与她不同,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爱好。有一次她买了两张音乐剧门票,和他一道去看。虽然他愿意陪她,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但她看得出来,他其实对这种活动缺乏兴趣。后来她就不再去看了,毕竟票价不便宜。
不过人都会变,并不奇怪。她一转念就过了,懒得再想关于前任的事情。
剧院内空间很大,上下共三层楼。程安拿到的两张票位置不错,在第一层的中前排。沈绒刚入座,忽然看到了之前在花房里偶遇的那对母女,少妇朱莎与女孩蓓蓓。
只见朱莎打扮得很素净,牵着女儿的手,跟在一个体形臃肿的中年男子身边,态度温顺。
而那男子冷着脸,似乎对第一层后排的位置很不满意。
朱莎小心翼翼地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被男子暴躁呵斥。女孩神色木然,紧握着母亲的手,瑟缩着,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沈绒。沈绒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出声。她不了解情况,若是在对方这种狼狈的时候贸然打招呼,可能会很尴尬。
那男子终于入座,没再说什么。朱莎抱着女儿坐在他身边,垂首不语。
剧开演的时间到了。
灯光转暗,随着音乐,帷幕升起,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上。女主角登场,浅浅地唱着几个低音阶。悠扬的风笛声渐入,然后是大提琴的厚重低音……
沈绒对音乐剧有兴趣。以前在霍家,这属于另类爱好。
霍家嫡系的品味通常比较传统,比如霍白就只听歌剧,仅在陪女儿时才会看看音乐剧。
经典歌剧基本都用意大利语演唱。霍家嫡系从小接受多语精英教育,这些不是问题。霍白就能说好几种语言。就连寄居在霍家的苏嘉明,也能无需翻译就听懂歌剧。
但沈绒是个例外。她从小只学自己感兴趣的,而且经常三分钟热度,很多东西都只学到皮毛。意大利语她不会。看歌剧时,那些身宽体胖的歌唱家静立着引吭高歌,令她只觉无聊。
她的爱好相对通俗,比如百老汇音乐剧。与高雅的歌剧不同,音乐剧的情节性强,动作多,演员多是俊男美女,舞台效果华美。沈绒就喜欢这种漂亮又有趣的东西。
在霍家时,只要沈绒想看什么剧,立刻有人负责联系最好的剧团,专门为她演出。
离开霍家之后,她才有了购票进入剧院的经验。剧场里观众济济一堂的热烈气氛,是她之前不曾体会过的。她更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的热闹,而不是像霍白那样,独自坐在黑暗中,看一场仅为他一人演出的歌剧。
她想,或许她本就不适合做霍家人。以霍家的严格管理,不可能抱错孩子,不然她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霍白亲生……
游轮上这场音乐剧很是精彩,时间就过得很快。终于,随着男主角与女主角的合唱结束,帷幕落下。
演员纷纷走到前台,鞠躬谢幕。之后又走下舞台,在前排观众席与观众互动。
没想到,女主角来到沈绒面前,忽然把一束鲜花放到她怀里。别的观众见了,以为沈绒是运气好,才收到演员赠花。
但沈绒的心情并不美妙。这种阴魂不散的紫玫瑰,是她现在最厌烦看到的东西。
女主角在递送鲜花后迅速离开。沈绒行动不便,无法追上去退花,也不好当场扔掉这花,只能带着这束花,坐上轮椅离开剧院。
她不明白,苏嘉明本人不现身,却时不时地用这种方式膈应她一下,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不会让自己的心情再受太大影响,冷眼看他玩这些无聊把戏。
但她没注意到,当程安看到那束花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神情。
“这种花,你好像不太喜欢?”他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