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想看到的,是你安安稳稳过完本该有的一生,最好永远不认识他们。”
“但是啊,”她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既然你已经找过来,我告诉你真相也不算违背命运。我没有他们那么高尚,还是自私地想让你知道一切。”
“我也想让你知道,有那么多人,曾经真挚地爱过你。”
她轻轻一扬手。
几团青色的火焰飞出去,映亮了黑暗,映亮了地面巨大的阵法。
很快,火焰照亮了一张张符纸。
符纸出自不同的时期、出自不同的家族、出自不同人之手,分别烙印在阵法的各个角落,落笔精细。
成百上千张。
像是直到今日,那些人还无言地伫立在此处。
“这些都是他们画的,基本每个人都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全部学识。”张书挽说。
“还有另外一点,”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努力站起来,“这是他们希望我做的。”
她深深地朝路迎酒鞠了一躬。
带着真挚、愧疚与歉意。
这是对他命运的致歉。这一刻,她身上凝聚了百年来无数人的身影。
路迎酒把她扶了起来,低声道:“现在,我知道一切了……谢谢你,谢谢你们。”
张书挽无声地笑了笑:“但是,路迎酒,我不能做到更多了。”
“现在只剩我一个,光是维持这个阵法已经精疲力竭了。这个阵法足足花了数百年才完成,我的天赋不够,始终不能完全理解。只知道,它能帮助你找到天道。”
放眼望去,这绵延到不知多少公里的阵法复杂到了极点。
每一笔都犹如老树枯藤,紧紧缠绕;
每一划都好似利刃,勾勒出锋芒。
无异于天书,任何已知的文字、语言,都无法将它描述出来。
这是无比巨大的工作量,无数代人凝聚的心血,甚至还有敬闲献出的灵魂与修为。可惜的是,通晓它的人早已死在了天道手上。
张书挽苦笑了一下:“究竟该怎么做,我也没头绪了。我们最终还是没能让你摆脱命运。”
“……不,”路迎酒却摇头,“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张书挽愣了一下。
路迎酒指向阵法,笑道:“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把它弄明白。”
张书挽还是愣怔:“可是它……”
“你既然和他们留心了我很多年,肯定知道我的天赋。”路迎酒轻描淡写地说,像是在描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情,“只要我想,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我理解不了的驱鬼术?它也不会是个例外。”
他笑了笑。
依旧是那种自信和潇洒。
他继续说:“你们留给我的东西,已经足够让我获胜了。”
“你也不用担心那场百鬼夜行。”
“驱鬼师该有的节气和风骨,勇气和善良,我半点不少,甚至更多。能担任中流砥柱的人只有我,我会把这个长夜焚烧殆尽,我会解决一切,不论是鬼怪、天道还是我的命运。”
“而且,”他笑说,“我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路迎酒的目光落向张书挽,落向青灯,落向阵法和其中飘浮的无数符纸。
最后目光停留在敬闲身上,充满了温柔。
他说:“你们传递下来的那一盏灯就放心交到我手上吧。”
“接下来,该是我的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