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危险的就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论此时身份处境,也是该唤。
他们到的时候,太师正背对着坐在一处垂钓,右脚边放着鱼篓,亭中桌上除了果品糕点,还放着一碗褐色汤药。
他往那地上瞥了眼,又看她:“舍得?”
庭院里,廊桥曲折,幽池青莲,白墙翠竹,亦是花开满眼。
垂钓者最怕鱼儿受惊,梁婠不敢出声,再看从旁侍奉者亦如封了口。
夏日的清晨,尚不见暑气,倒是阳光有些刺眼。
梁婠虽才来太师府,但这府中的规矩可见一斑,她又是皇帝指派来的,她们害怕也属正常。
陆修挑眉:“这话倒是耳熟。”
饶是梁婠忍了又忍,依旧掩盖不了内心的震荡,久不能缓和这句‘婠婠’所带来的冲击。
话毕,陆修拉她一起坐下,随口道:“既是君舅,以后就唤阿公。”
太师眸中闪过笑意,点头落座:“好,试试,倒也真与她有些缘分。”
“既留着无用,还不如舍了。”
太师的正室夫人早已故去,常伴其侧的也不过几个妾室。
说完,拉着她就去里间。
本欲发作的人,偏头看到他,又往过来瞄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有些奇怪:“今日怎没去?”
梁婠却懒得计较,只低头蹲在地上,眼看这是如何也无法复原了,就算复原,往后还不知身在何处,也不可能一直带着。
他盯着药汁并不入口,颇有些感慨:“自上次命悬一线后,近来总会忆起不少陈年旧事、素交故友,只觉有些事莫强求——”
说完,果真一口饮尽。
困?
梁婠狐疑朝他脸上看去,倒真有几分倦容,想是昨晚身边突然多个人,他也没睡好。
不过,他既需要她唤,那她唤便是。
许是她烹茶的技艺尚可,临走时,陆太师倒是和颜悦色地夸赞,称发间的玉簪很衬她。
陆修扶着太师站起身,瞧见他皱起的眉毛,问:“苦?”
那几味药材确实是苦的,梁婠很清楚。
“夫主教的,妾自当铭记于心。”梁婠始终低着头,不看他。
但拉着她的人似乎半点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