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放在案上就可以了。”
似乎是看他愣在原地太久,男人——芦屋道满转过头温和地吩咐了一句。
藤丸立香一激灵,咬了一下舌尖,依言将托盘放到男人附近的案上后,他看着托盘上的茶具开始放空。
泡茶……泡茶是怎么泡的来着?
茶具和现代的形制相差不远,只是藤丸立香实在不知道这时候是怎么泡茶,不免有些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只好绞尽脑汁地挖出记忆里喜爱喝茶的日本英灵们泡茶的姿势来模仿。
借着上茶的时机,藤丸立香得以近距离观察这个看起来不太对劲的“芦屋道满”。
面前的芦屋道满表现得仿佛完全不认识他,只当他是一个陌生的侍从,完全没有多放心思在他身上,全神贯注于手下的公文,宽大的手掌握着相对来说过于细小的毛笔游刃有余地在其上落下文字。虽然手掌依然较之常人过于宽大,但没有了尖利如野兽般的指甲,取而代之的是修建得圆润的甲床。
勾玉形的耳坠随着动作在芦屋道满的耳下微微摆动,反射出点点光芒落在纸上。
逶迤而下的长发依旧分成了过于超现实的黑白两色,黑色部分以熟悉的弧度打着卷,两边鬓角被各分出一缕头发以布带束了起来,那些藤丸立香看惯了的走起路来带起一走廊叮当声的铃铛倒是不见了踪影。
这样看起来倒是个十分正常的阴阳师的模样。
也是,要是再加上那些铃铛怎么想都不符合这身装束吧——如果这里是他想的那样的话。
藤丸立香初步判断自己应该身处梦境,至于这个陌生的地方……御主与从者的魔力相连,因此很容易在梦这种模糊的地方进入属于对方过去的记忆。
他现在大概就在芦屋道满的记忆中,也就是在“芦屋道满”还活着的平安京时代。
如果这个猜测无误,那么也说明了作为他的从者的芦屋道满确实没有死亡,而是以某种方式存活了下来,唯有这样对方的灵基才能与自己产生连接共鸣。
藤丸立香又看了眼面前坐姿端正的阴阳师后,垂下眼,退开到一边静静站着。
再看看吧。再收集多一些信息,他才能确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阴阳师非常敬业,在停下笔前甚至连茶水都不曾入口,工作得浑然忘我,因此效率也格外地高,只消半天便将那摞厚厚的公文解决了。
他站起身,抚平狩衣的褶皱,在经过藤丸立香身边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停顿了一下。
“方才小郎似乎一直盯着贫僧,是贫僧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藤丸立香闻声下意识抬头,想起自己如今的侍从身份后又马上把头低下,“没有,您身上并无不妥。”
“那么是最近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不,是的,不愧是道满大人,我正不知道怎么说呢。”
藤丸立香很快意识到这是个跟芦屋道满增多接触的好机会,“最近我总是很容易在不同的地方突然睡着而且很难被叫醒,醒来后也不太记得之前的事,刚刚也差点因为这个耽误了时间。”
“唔……贫僧没有看到不洁的气。”芦屋道满摸了摸下巴,“额嗯,这样吧,待会你跟着贫僧,观察的时间久一些或许能看出症结所在。”
“是,非常感谢,道满大人。”
芦屋道满挑出几卷公文——藤丸立香猜测那应该是其中比较重要的部分——领着藤丸立香往外走去,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人对芦屋道满带着一个陌生的侍从离开阴阳寮提出疑问。
路上时有遇到几个官员样的人物,芦屋道满都礼数周全地问安,对方却大都不太自在的模样,匆匆回应后便离开。
嗯……是因为身高吗?
藤丸立香仰望了一下芦屋道满那在现代都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身高,在平安时期的海拔中更是一等一的显眼。
男人对身高这玩意总是比较在乎的,对方不想在芦屋道满旁边显得自己格外矮小也情有可原。
就是这统一的该说是敷衍还是避之不及的态度让芦屋道满看起来多少带了点……可怜?
当事人芦屋道满却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神色,转身进了一间外有许多武士守卫的屋子。
藤丸立香有些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跟上去。
守在门前的武士在他跟着芦屋道满进入时没有拦截的反应,那就是说可以跟着了?
屋中坐着的是一位头戴垂缨冠的中年男子,他抬手示意身边服侍着的男女侍从退下,藤丸立香凭借着强大的心态硬是在人退得干干净净后还是伫立在原地。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然没有命令他-->>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