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曹冲这么说,少年自是欣喜不已,收拾收拾便扛着东西跟曹冲回府。
他出来卖毯子就是因为家中没粮了,能直接拿粮倒是省了去买粮的功夫。
曹军过来以后原地征了不少粮,襄阳这边的粮食价钱可是水涨船高,有钱都可能买不着!
曹冲一路上与少年闲聊了一会,才知道少年姓王,名景,是土生土长的襄阳本地人,不过他母亲原是西域来的歌女。
他母亲嫁与他父亲后便踏踏实实过日子,一家人倒也算和和美美。
只可惜战乱一起,父亲被征调去打仗,没几年便传来死讯,家里就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过活了。
他自幼便跟着母亲学着做毛线织毛毯,母子二人一年到头全靠卖几张毛毯过日子。
这样的事听多了,曹冲心中没多少触动,只叹息着说道:“有一门手艺在手倒是挺好。”
王景说道:“那是,我母亲也说我们靠手艺吃饭不丢人。”
曹冲追问:“你家中没有田地吗?”
王景苦笑说:“因着我长得像我母亲,叔伯非说我不是父亲亲生的,所以夺了我们田地把我们从家中除名了。”
曹冲同仇敌忾:“连孤儿寡母都欺负,简直猪狗不如。”他又问,“那你们现在家住何处?”
王景说道:“幸得族老出面转圜,给我们留了一处茅屋,修修整整也能遮风挡雨,我们母子好歹算是有个落脚处。如今一年年过去了,我们靠着这门手艺温饱倒也不成问题,等年景好些了我还要攒钱盖新房给我母亲住!”
如今寡妇多改嫁,他母亲念着父亲不愿再嫁,又怕他年纪小遭人欺负,便在流言蜚语中独自拉扯着他长大。
现在他快长大成人了,合该想办法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曹冲说道:“倒是巧了,我刚得了处庄子,里头什么都不缺,就缺想来安家的庄户。你若是愿意搬来,我给你们家分些土地,若你们想养羊也没问题,我那庄子挨着山麓,那里正好可以养上一批。”
王景听了曹冲的话有些愣神,不明白怎么突然从上门送毯子变成了邀他们母子俩搬家。
等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跟着曹冲来到郡守府前,王景脚步直接停下了。
曹冲讶道:“怎么了?”
王景终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未请问公子姓名?”
曹冲说道:“我姓曹,单名一字冲,旁人都唤我仓舒。”见王景一脸僵硬,曹冲才想起自己忘了自我介绍,补充着说道,“我乃曹孟德第七子,如今就住在这郡守府上,一会你可以先回去与你母亲商量商量,若是愿意搬便来找我。”
王景恍恍惚惚地帮曹冲把毯子送进府,又跟着许五去取了粮,才恍恍惚惚地回家去了。
曹冲拿着新得的三张毯子瞅了瞅,带上那张织花毯去寻曹操。
由于只能闷在襄阳整顿荆州事务,曹操心情不太好,听人说曹冲又来了,只随意地说了一声“进来”。
曹冲入内见他爹闷闷不乐,上前把织花毯呈给曹操:“父亲,孩儿在街上买了样好东西给您!”
曹操转头一瞅,瞧见是张精致的织花毛毯,拧起眉头教训道:“我说过家中不许弄这些奢靡享乐之物,你还跑外面买这种东西?”
曹冲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奢靡享乐之物,您看看,这东西可是羊毛做成毛线制出来的,要是做成衣裳可比毛毡冬衣要轻便许多。孩儿特意把摊主手头最好的织花毯买过来,就是为了探个口风看看这是不是他们自己织的。”
曹操听曹冲讲了这么一番考虑,也来了兴趣:“那你探出来了?”
曹冲说道:“探出来了,孩儿不仅问出了他家中情况,还准备把他挖到庄子上去住。”
他把王景家中情况给曹操讲了讲,表示自己对王景的遭遇深表同情,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孤儿寡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曹操听完又重新看了看手头的织花毯,觉得这毯子颇有意义,倒不算是纯粹的奢靡享受,便点点头让人收起毯子,让曹冲妥善办好此事。
若是当真做得出轻便的冬衣便试试看,做不出也没甚要紧,反正那庄子也是要安排庄户过去的。
曹冲从曹操处离开,回了自己住处。他一脚踩进屋里,才发现里头做了个人,竟是他二哥曹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