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他带海远到自己小诊室里头那间写书法的小屋。
海远竟大胆提议:“去你家小卖部买点啤酒来喝?过节呢。”
路野看着海远,带着点凶,说:“大过节的,不好打孩子,你收敛点啊。”
海远啧了声,说:“泡壶茶吧路爷爷。”
路野说:“我给你泡两壶你别叫我爷爷,我孩怕。”
“你还有怕的呢?”海远诧异,“怕爷爷?爷爷不是挺温柔么?”
路野说:“对别人春风化雨,对我极度凶残。跟你正好相反。”
海远嘴硬:“我对你也挺凶残的,不对……我是那种让所有人‘如沐春风’的类型。”
路野失笑,“你自己信吗?”
海远凑近路野:“那我不管,反正你也得信,你信不信?”
路野笑,现在这是不借着酒也敢耍赖了。
路野说:“当然信,敢不信么?再被剁了。”
路野喝茶的一套还挺精致的。
有个小瓷炉,里头点着小蜡烛,煮了一壶白茶放到小瓷炉上。
海远那朵洋牡丹插在矿泉水瓶子里,没有修剪,反倒显得十分有风骨,单纯好看的花盘也不那么腻了。
路野还有不少茶杯,海远挑了一个最贵的,是一个挺有名的师父手工做的,两只一对的,浅棕深棕,底部勾着兰草。
海远感觉路野今天情绪比较低沉,估计是中秋应该团圆,但是他却想圆圆不上。
海远跟献宝一样,拿出自己刚才做的海远牌儿月饼,递给路野。
刚才海远神神秘秘的不让路野看自己弄了个什么图案,现在路野看清楚了,海远用筷子勾了一个简单粗暴的“钱”字。
路野半晌没说话,可能已经被感动死了。
海远举起茶杯,看投在茶水表面的月影,念诗:“举杯邀明月……”
路野停了半天没等到下文,说:“现在知道哄已经被你气死的李白了?”
海远乐:“李白顶多被我气活吧。而且,我又不是为了哄李白。举杯邀明月,路野发大财。”
——哄你呢,小野哥。
路野确实不怎么高兴,心底暗藏着的孤独经常在阖家团圆的时候悄然降临。
但是现在,路野不怎么孤独,就是困惑。
又捏葫芦,又亲手做了个除了路野没人看得下去的“钱”字月饼。
路野看海远说:“你掉钱眼儿里了?”
海远说:“我这不是操心你,祝你发财呢么?小野哥以后赚大钱。过年我再往饺子里戳几个硬币。”
路野扶额:“完了,成钱串子了海远同学。”
海远举起茶杯朝他看,笑着说:“那来个文雅点,但愿人长久哈。”
路野笑了,两个兰草粗陶茶杯一碰。
路野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做考卷。”
海远马上捂向胃部,说:“路小道,我的肝。”
路野伸手抓住他腕子,拎起移位又按下,说:“这是胃,肝在这呢。”
路野趁海远发愣,在海远眉心弹了下,在海远暴起预备中,说:“中秋礼物过几天,我明天回爷爷家。”
海远:“为什么这礼物我预感又不是特别好。”
路野笑了:“很灵啊你,等我回来吧。”
海远说:“路野,你别送我个教辅大礼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