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距离日军总部、火车站兵营太近,这里发生任何枪战或者械斗,都会惊动日本人,遭到围困。
“他来这里作甚?”
田东流赶上来,跟陈宝祥聊了几句租房子、找跑堂、进材料的事。
“陈老板,这几天跟济南城里各个圈子打交道,他们一听说你是我的合伙人,都挑大拇指,说你人品和技术俱佳,跟你合作,生意就成了一大半!”
陈宝祥抱拳,衷心感谢:“是田老板有面子,再说,咱济南的父老乡亲做事说话,都是互相捧着、抬举着,乡里乡亲,口音难变,哪怕以前不认识,只要一开口说济南话,那就是自家兄弟姐妹,绝对不会暗地里下绊子,都是拉扯提携,一起发财……”
这番话让田东流频频点头,再次挑起大拇指:“济南人都是这个,够义气,够豪爽!”
两人在大观园外分手,陈宝祥一路回城里。
一边走,陈宝祥一边心里有些忐忑,赵无极是神枪会三当家,所有兄弟,唯他马首是瞻。
如果赵无极有问题,神枪会到济南的这些人,就全都废了。
陈宝祥不担心别人,只担心骆红缨。
这个女人真是非同寻常,为了营救落入囹圄的丈夫奔雷虎,不惧日本人的风刀霜剑,在芙蓉街扎下根来,带人劫狱,连环奔走,完成了连铁血汉子都做不到的难事。
虽然出了吴一笑那档子事,可陈宝祥深知,错不在骆红缨。
他到了芙蓉街北头的客栈,直接登楼,敲响了骆红缨的房门。
里面响起小丫环的声音:“谁呀?”
陈宝祥低声应答,随即房门打开,露出了小丫环那张充满了警惕的脸。
骆红缨坐在炉子旁烤火,旁边的小木凳上,放着一张济南地图。
陈宝祥走进去,抱拳见礼。
他来得很急,根本没有想好成型的理由,只是凭着一腔热情,要来给骆红缨送信。
“陈老板,此次登门,有什么指教?”
陈宝祥挠了挠头,脑子里快速转了两转:“九当家,此前于书童暂时栖身于我米饭铺的柴房,不是我贪图他什么钱财,而是他威逼利诱,不得不服从。现在,听说他投靠了日本人,我觉得十分晦气,就把柴房彻底打扫了一遍,又安了一张小床。如果神枪会的朋友们还想用,随时过来。”
骆红缨轻轻撩了撩眼皮,淡然地摇头:“多谢好意,三当家说,我们即刻就要撤出济南城,不再蹚济南城的浑水了。”
“离开这里,去哪里呢?京城还是沪上?”
“暂时未定,这不关陈老板的事。”
“九当家,我只想提醒你,济南城由日本人说了算,千万不要落在他们手上。能走赶紧走,不要耽搁。年关年关,过年就是过关,不如提早安排。”
小丫环站在骆红缨背后,有些不耐烦了:“什么时候走,怎么走…都是……三当家拿主意,好像跟你也没有关系吧?”
“是是,跟我无关,可我是济南人,土生土长的济南人,就像石头缝里的蝎虎帘子一样,刮风下雨,天凉天热,我们都能提前知道。九当家,一切当心,当心身边人——”
小丫环叫起来:“屁话,你让小姐当心身边人,我就是她身边人,当心我是不是?”
陈宝祥一时说错了话,被小丫环揪住话柄,顿时涨红了脸。
“陈老板,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好意心领了。山高路远,江湖再见,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