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人群便全部往一处汇聚,云冉冉好奇,也跟了去。
随着越靠越近,那歌声便愈来愈清晰。
直到她走到广场中央时,才看清歌声的来源,歌者竟然是一个鲛人少年。
他看上去年岁不大,面容精致美丽,银白色的长发用发带束了马尾,浅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
他被几条锁链锁在高高的塔楼上,蓝金色的鲛尾则泡在一汪肮脏的透明水缸里,白皙的脖颈被一个漆黑的铁质镣铐扣着,边缘早已磨出了血痕。
他面容平静,没有怨恨,只是望着大海的方向,唱着一首悠扬的歌。
云冉冉惊呆了,这是什么,随手拉了一个婶子,问道:“婶儿,这怎么回事?”
大婶瞧了她一眼,道:“哦,外乡人,这个啊,是鲛人蓝藻,是敖桀小儿子敖锋的宠物,不知道怎么惹恼了敖锋,被锁在上头,逼着日日唱歌。”
云冉冉道:“那也太可怜了。”
大婶叹口气:“也不好说,这蓝藻,有些奇怪,他似乎不是人,嗯,我意思是不是活的。”
云冉冉不明白,奇怪的望着她。
大婶道:“大家传言,这是个制造出来的活偶傀儡,你看他,是不是没什么表情?他被锁在上头唱歌有数月了,一直都这个表情。”
活偶傀儡?空壳子?云冉冉仔细看着少年,那股子空洞麻木的劲儿,别说,还真像某些制造出来的人偶。
“可是婶子,这也太逼真了,也许是他受到欺凌不敢反抗,自暴自弃了呢?”
大婶摇摇头:“什么啊,他这样都快十年了,从前敖锋常带他出来,他就是这副样子,听话乖巧没灵魂。”
啊?是谁巧夺天工做出的这种东西?
云冉冉仰头看去,少年唱的很认真,鲛尾在肮脏的水中摆动,像是在拨弄大海的浪花。
这真的是个人偶么?
就在这时候,塔楼上忽而出现了一道青年的身影,他身材高大瘦削,头发墨蓝近黑,眼眸狠戾,他走到水缸前,一把拽住了少年脖颈上的锁链,“哗啦”一声响,少年便被拽到了他的面前。
镣铐太过坚硬粗糙,少年白皙的脖颈便被割破,血液便顺着伤口流下来,在他苍白病态的皮肤上格外鲜明。
少年怯怯的看向青年,青年便重重甩了他一巴掌,直将他打的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肿的很高,嘴角亦流出血来。
吃了这一巴掌,少年单薄的身体更显脆弱,他垂下脑袋,表情藏进了碎发里。
青年的指尖沾了血,他再次朝他伸出手,少年微一瑟缩,却还是抬起头,伸出舌尖,将他手指上的血渍舔了个干净。
男人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少年的眼神便逐渐变得温顺,像是很享受这一刻。
大婶“啧”了一声,道:“瞧见了吧?那就是敖锋,你看蓝藻,若是真人,那也太下贱了,哪有人被这样对待还享受的?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快十年了,人偶无疑。”
敖锋坐在钟楼上,蓝藻又开始唱歌,他脸颊肿着,脖颈还在流血,在月色下格外凄美。
即便是个人偶,也不应当如此对待吧?
云冉冉心头烦闷,身旁的卿和却轻笑:“好看。”
云冉冉低声道:“哪里好看,太惨了。”
鲛人少年还在唱歌,那歌声传出很远,与哗啦啦的海浪之声混合在一起。
·
让云冉冉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她再次见到了这个鲛人少年。
那时候她正带着小柒和卿和在海肴阁吃午饭,桌上摆满了从未尝过的海味和可解寒的火酒,她执了杯要喝的时候,对面隔间的门忽而被撞开了,木屑碎了一地。
然后她就看见那鲛人少年狼狈的滚了出来,身上尽是鞋印和湿痕,酒气冲天。
他缓了片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的鲛尾已化为双腿,穿着蓝色的袍子,那双眼眸空洞而麻木。
并未有醉态,他没有饮酒,那他身上的酒气就很容易理解了。
云冉冉看见敖锋坐在隔间里,周围还坐着几名男男女女,个个笑的欢快。
蓝藻整理一下衣衫,踉跄着重新进入隔间,他缓步行到敖锋身后,垂首立着。
敖锋乐意见他受辱,他伸手拽过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拉的跪伏在地,又拽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到膝前,伸手取过酒坛,捏着他的两腮便往他口中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