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年已至。
积雪又厚了一层。
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于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天街上尽列珠玑,小巷内皆是罗琦。
清漆涂饰的楼房,彩绘华丽的阁馆,雕绘华美的门户,珍珠缀成的帘幕。
罗衣袋里轻飘出的香味,追染了这大年的汴京气氛。
陆世宁早早的就起了,沐了浴,又换了衣裳。他穿的是那件灰白色的厚袍。
昨天就去买了点贺年礼,十焉带上,他们就出门去了宋家。
店家小二还在门口扫雪,这大雪,看着其实也觉得欢喜。
陆世宁下了楼来,这店家在柜台上听见了楼上的声儿,又看见陆世宁下了楼来,打了声招呼。
“陆官人,过年好啊!”
“同贺,掌柜的过年好。”
陆世宁微微的向他行了礼,店家的也回了礼,又问道,
“陆官人这是要出去?今日店里我还想给公子们送些好吃食和茶酒呢,过年了,一同乐呵乐呵。”
在这家客栈的书生也不少,他们才都说要去酒楼吃酒呢。
“多谢掌柜的一番美意了,城内还有一家亲戚在,我这是上门贺礼去。”
“那好,那陆官人就慢走,雪地难行,陆官人注意脚下。”
“多谢掌柜的。”
走在街上,还是叫卖声不绝,这管竹丝乐之声,也是不绝于耳。
路过了那家楼外,陆世宁仿佛是听见了哪位小娘子在唱小调,是江南曲。
他停了会儿,多听了两句。
是倍感亲切。
十焉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提醒他别耽误了时辰。
这下陆世宁才回过了神来,又继续往前走了。
这是要操持家务,又要准备年夜饭,还有这大大小小的送礼往来,什么都要宋南锦过目了才好说。
她实在是有些累了,什么都快要记不得了。
她给筠诸和枕簟交代了几句,自己又偷偷溜到后花园去了。
她摘了几枝梅花,自己坐在廊下,偷喝冷酒。
这大雪红梅,竹林清酒,也是别有乐趣。
宋南锦终于有了个机会喘口气,她本就起的也早,又如今累了,也是犯困,伸了伸懒腰。
奇怪了,她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老想睡。
可惜了,这又不是犯春困。
陆世宁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了宋家的门口。他这是头一回在汴京内真正过年,他也是见识了很多和杭州不同的风物。
宋父早也派了人扫清了大门外的雪,又派了人在那儿等着。
陆世宁远远的看见了宋宅两个字,心里还是有些犯难的。
他的脚上还是带着些重量,十焉眼瞧着他是犯犹豫了,又说,
“公子,这都到宋家门口了,公子还要再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