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是江雄这样的江湖客,便是略微强壮些的男子,杀害一个女子,都无需如此费力。
“那……”烟兰迟疑着,撇着林霁尘的脸色,没敢顺着说出心下的猜想。
今日晌午,苏苏姑娘身边的丫头悄悄出了门,回来时便带回来一人。虽是刻意避着人,也叫掌柜的和烟兰知晓,正是江雄。江雄在苏苏姑娘的房间待了许久,或许便是那时,江雄的剑,被涂了毒药。
而丫头之所以晌午出门,正是掌柜的命人特意将楚惊春要出门的消息透给她。
这一串连,正是拿剑的虽是江雄,可每一个都在给他递剑,唯恐他刺杀的不够顺遂。
或许掌柜的也不曾料到,苏苏姑娘有这样的狠心。
诚然,林霁尘也不曾料到。
林霁尘沉沉地闭上眼,沉沉道:“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歹毒。”
“呃……”如此便算说破了?
烟兰又是迟疑,顿了顿,方小心开口:“林公子,苏苏姑娘伤了脸,日后再不知该如何在春和楼立足,她也是可怜。”
“是她先要伤人,难道反过来怪别人还手?”
嗯,确然是这么个道理。从头至尾,楚惊春都是无辜至极,乃至现在,受了伤昏迷不醒的也是她。可不知为何,烟兰总觉得,眼前躺着一动不动的轻白姑娘,似乎不那么无辜。
罢了,公子小姐们的事,同她有什么相干。
烟兰敛下心思,静静等楚惊春醒来,林霁尘不便一直待在内室,遂到外头等候。
略一盏茶的功夫,烟兰见楚惊春眼皮又颤了颤,心想大抵再一会儿,便能回去。结果外头忽然一阵嘈杂传来,还未曾听得真切,便见一女子掀了帘幔而入。
医馆虽是不小,可也没有一个病患一间房的道理,受了伤,便都在这间内室处置。
烟兰循着声音抬头去瞧,一眼见着女子的面容,心下一慌,身子悄然往旁边挪了挪,想要挡住楚惊春。奈何楚惊春躺着,本就太过明显,烟兰挡得住面容,挡不住叫人发觉这里有人。
更何况,来人一眼认出了烟兰。
“这是……”来人步步走来,一面说道,“是春和楼的丫头吧?”
烟兰再是躲不过,只好起身一礼:“见过两位小姐。”
眼前二人还能是谁,正是白日里吵嚷着要见自家姑娘的两位小姐。当时掌柜的费心将她们拦下,没成想,在这医馆居然又遇见了。
“那是谁?”楚栖桐探身看向楚惊春的方向。
“我家姑娘受了伤。”烟兰简短应下,转口就问道,“小姐可是也受了伤,可要紧?”
“不妨事,划了个口子。”楚栖桐无谓摆摆手。
端看个性,似是爽直的性子,不拘于小节。
她身旁女子却是面有忧色:“留了疤可是不好。”
顿了顿,瞥向楚惊春的方向,恍然道:“这位可是轻白姑娘?”
这话引得楚栖桐当即迈步上前,叫烟兰仓皇挡在楚惊春跟前,都险些来不及。
烟兰褔身挡住楚栖桐的去路,也尽可能挡住她的探究,只道:“楚小姐,我家姑娘病着,实在不便。”
烟兰不敢一口否决,两厢距离太近,虽是楚惊春仍戴着面纱,不会叫生人认出面容来。可同为女子,只消这两位小姐稍微蛮横些,上手便能将楚惊春的面纱扯掉。
因而这谎言,是撒也不成,不撒也不成。只得稍稍婉转。
楚栖桐自然听话这话里的玄机,眸间兴味愈浓:“还真是轻白姑娘?白日里想见姑娘不曾得见,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真是缘分。”
“嗳,我说你这丫头!”楚栖桐拍拍烟兰的肩侧,“大家都是女子,你藏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烟兰愈是面上艰难:“楚小姐,还请不要让奴婢为难,我家姑娘已经很久不见客。”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楚栖桐不以为意,她实在不觉一个女子面貌有什么好隐藏。在春和楼时,吊着客人的胃口也算一遭,如今在春和楼外,又同是女子,实在没得那般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