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幸好她?不?喜欢他。
春和楼。
楚惊春实打实地是叫人抬回来,她所着并非十分厚实,可到底刚刚入春,衣衫浸满了冰冷的湖水。那潮湿阴凉裹在她的身上,只叫抬她的人,触手僵硬,了无生机。
马车直接停在后院,烟兰并两个丫头将她抬下来搁在柴房,方才赶紧去禀告了云娘。
云娘连外衣也顾不得披在肩上,便是匆匆赶来,一面忍不住琢磨着,红颜到底薄命。这才几回,回回在生死间打转。
然云娘刚刚走?到柴房门口,正?要悄悄那个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女子现下是个什么模样,入耳便闻一声刺耳的尖叫。正?要发怒,谁这般吵嚷,叫得人耳朵疼。入目却见躺在地上的女子侧过身,猛地吐出一口水来,而后剧烈咳了几声,喷出残存的水渍。
随后,旁若无人地拍拍衣裳,站起身。
这下,不止守在楚惊春身边的几个丫头,连带着云娘亦是目瞪口呆。
“你?你?……”云娘缓缓伸手指着她,一时还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两个小丫头更甚,吓得如见?鬼一般,也?顾不得什么,当下就?蹿到了云娘身后。只剩下烟兰,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惊春,亦是如瞧怪物一般。
公主府将人交到烟兰手上时,说的是溺了水,叫她将人抬回去。烟兰当时就?吓傻了,鼓起勇气摸了摸面色发青的楚惊春,冰冷的不见?一丝温热。
回至春和楼,她一人抬不动,才又叫了两个小丫头。小丫头只当抬的是已经咽气的姑娘,结果这死而复生,可不是要吓死人。
楚惊春拧了拧还在滴水的衣裳,瞥了眼烟兰:“那湖水脏着呢,去备些水,我要沐浴。”
烟兰倒抽一口气:“姑娘,您真的还活着?”
“我本来就?没死。”
“那您这是?”
“有人挑事将我推到了湖里,呛了几口水,方才你?们将我搁下,这么一动,反倒将我胸腔里的水震了出来。”
烟兰狐疑地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可瞧了眼云娘的脸色,到底是打发一个丫头赶忙去备水。
云娘这才问道:“其?中详情,你?细细说与我听。”
“也?没什么稀奇。”楚惊春简略道,“公主殿下因着林公子看不惯我,便有侍女特意要我弹琵琶。而后又有乐人与我为难,三两句便故意将我推到水里。”
她只会弹琴,且技艺拙劣。论琵琶,抱都抱不稳妥。
“所以,你?又是无辜的?”
“又”之一字用的,叫楚惊春想笑。她确然笑了出来,道:“掌柜的不信,只管叫人去打听。”
云娘脸色更差,公主府之事,岂是春和楼能打听的?
“你?所说,句句属实?”
楚惊春看着云娘的眼睛,素未有过的真诚:“一字不假。”
然则云娘却是半个字也?不信,大抵也?不是不信。自打识得了楚惊春,她所言事实诚然是那个事实,可其?中总掺着些叫人意外的隐情。
虽说不出什么来,可就?是叫人不适。
譬如最初张老爷,怎么就?那么巧合,一个瓷瓶将人砸死了?譬如林公子,风流的名声谁不晓得,又兼着自个还有那样好的皮相。偏偏,就?一眼看上了楚惊春。若说楚惊春什么都没做,那绝不可能。更有苏苏,还有济世堂那夜的大火,一桩桩,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林霁尘于公主府作别后,再是一丝一毫都忍不住。他策马扬鞭行在长街,夕阳的金光打在他的身上,衣袂翩飞,像一个疾行的侠士。
侠士停于春和楼门前,翻身下马,以极快的速度跑至楼上。却又在最后一刻,停驻在天字十二号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