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慕良其貌不扬,她瞧着,分明有些可爱。
“娘娘一时想不到不要紧,回去同祭酒和万阁老商量商量,不必急于一时。”
“慕公公……”她复杂地看向面前的慕良,似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连忙跟着起身,“我、我真是不知如何才能报答您的恩情了,您就是国子监的恩人啊。”
“娘娘言重。”慕良低头,避开了女子那微带水光的杏眼。“一切都是为了我西朝的江山社稷,奴才一个小小的太监,哪里配称作国子监的恩人。”
兰沁禾偏了偏头,视线追着要去看慕良的神情。
两次接触下来,她发现慕良好像特别喜欢盯着地上看。
难道是以前养出来的习惯?
慕良是做洒扫太监出身的,还在浣衣局待过,被欺压久了的宫女太监身上确实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卑微。可他进司礼监也有七年了,当上禀笔也有五年,早该把一身的奴气去了才是,怎么连看她都不看一眼。
兰沁禾忍不住回想了下自己今天的妆容,她为了表示诚意,还特意画了眉眼抿了口脂。
自己太丑了入不了慕良的眼么。
算了,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发展超出了常理,她得赶紧回去禀告母亲,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兰沁禾想到这里,对着慕良深深行了一礼,“多谢慕公公提点,我这就回去同母亲和祭酒商量,务必尽快拟出一个章程来,给皇上一个答复。”
双方对弈,谁能先一步猜出对方的心思,谁就占领了高地,就能操控全局。
慕良已然将她的每一步心思都猜得一清二楚,她却从昨天开始就被他弄得心惊胆战。
这样不行,得赶紧打破这个局面,以免一不小心掉进了圈套。
兰沁禾实在不了解慕良,也没他那么深的城府,还是和母亲商量着来,更加保险。
慕良松了口气,他倒没有什么想要留人的想法。娘娘不想见到自己是一定的,既然如此,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
慕良心里还挺高兴,娘娘终于不用花心思同自己这个阉人说话了。
他当即恭送兰沁禾出去,心里半是替娘娘松了口气,半是有些模糊的伤心。
兰沁禾辞别了慕良,转身就往兰府走去。
“干爹。”平喜看着兰沁禾离开之后,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他瞧见慕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盏茶,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干爹?”平喜走近,小声地又叫了声。
“什么事。”慕良低着头看手里的杯子,食指指腹轻轻地在茶杯的杯口摩挲。
今日似乎拿捏得有些不当,他一步步倒回来回想。
太过殷勤,惹了娘娘起疑,开始提防起他了。
“王阁老差人过来,说今晚想见您一面。”平喜打量着慕良的脸色,斟酌着回话,“他说有要紧的事情要与您商量。”
“要紧的事情让他明天跟皇上说去。”慕良起身,不耐地看向平喜,细长的眼里流露出阴冷的怒意,“他自己捅了天大的窟窿,还想拉我下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号。”
平喜噗通跪下,把头磕在了地上,“干爹恕罪干爹恕罪,儿子这就去回绝了他,绝不让他扯上干爹。”
他本想着西宁郡主刚来,这会儿干爹的心情应该是大好的,果然这件事实在是没得商量。
“还有一件事……”平喜一张娃娃脸皱成了一团,苦哈哈地望着慕良,“干爹,圣上方才下了旨意,明儿的早朝取消了,说……有什么事儿,就让您和内阁看着办。”
“取消了?”慕良轻念着这三个字,接着反问,“兰沁酥是不是还在宫里。”
“干爹英明,从昨儿晌午来的,到现在都没出过殿门。”
慕良脱了身上的绯红蟒袍,抬步朝门外走去。
“今日我回府,你留在司礼监看着。”他说着,由门外的两个小太监抬了顶轿子,送出了司礼监。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