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仪低下头,他没想过。
但小郡王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纪新雪不给张思仪任何给自己找借口的时间,“小郡王没戴上白玉扳指都如此生气。要是他如你所愿,因为寒竹院每个小郎君都有,所以戴上白玉扳指。然后才知道整个寒竹院都心知肚明白玉扳指是英国公府的东西,只有他这个英国公府的郎君不知道,你觉得小郡王会多生气?”
张思仪被下巴上的力道强迫的抬起头,不得不直视纪新雪的眼睛,他听见纪新雪问他,“你能承担惹怒小郡王的代价吗?”
不能
张思仪疯狂摇头。
“小郡王对你太和善,才会让你忘记这点。”纪新雪轻笑,将手上的湿润擦在张思仪抓着的帕子上。
张思仪下意识的想要反驳纪新雪,小郡王怎么可能与‘和善’有关系?
然而张开嘴后,张思仪的脑袋却一片空白。
相邻而坐快要半个月,小郡王确实没主动做过和善的事,但也从未欺负过学堂的任何人。
有日他读书入神,想要摘抄却找不到笔,见身边有拿着笔的人经过,还以为是李金环,口称‘好阿兄,借个笔用用。’直接夺过笔写字,过后才发现被他抢笔的人不是李金环而是小郡王。
他战战兢兢的送回洗干净的笔时,小郡王头也不抬的说‘送你了。’
那支有价无市的南临笔,至今还在他的笔架上挂着。
张思仪隐瞒小郡王的时候,未必没有已经发觉小郡王与同窗之间的疏远,想要阻止疏远加深的意思。
可惜他完全用错了办法。
“我错了,县主。”张思仪闭上眼睛,哪怕已经竭尽全力的伪装平静,仍旧无法掩盖浓浓的哭音。
“该听见你道歉的人不是我。”纪新雪拍了拍张思仪的肩膀,转身看向其他人。
所有接触到纪新雪目光的人,无论是站、是坐都下意识的挺直胸膛,隐约有种正在面对家中父兄的错觉。
祁株眼中更是期待与抗拒不停交错,始终分不出胜负。
门外的书童们比学堂内的人还要紧张。
不知为何,今日下学的时间格外早,察觉到颜博士出门,书童们连忙放下青竹和紫竹带来的糕点往学堂门口跑。
险些撞在满身暴戾气息的小郡王身上。
好在小郡王并没有理会冲撞他的人,只是让青竹和紫竹留下,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有青竹和紫竹守在门口,余下的书童顾及不知为何暴怒的小郡王,都没敢上前,只能也等在门外。
正当书童们有点等不住的时候,青竹突然拍了下紫竹的肩膀,跑向小郡王离开的方向。
紫竹也态度大变,望向有小玉竹的书童时眼底隐隐带着警惕。
平日里围在小郡王身边讨赏的书童们一向以青竹、紫竹唯首是瞻,察觉到紫竹的态度变化后,立刻挡住其他书童的所有去路。
气氛越来越紧绷的时候,满身暴戾气息的小郡王大步流星的走回来,手上还提着坠着宝石彩穗的长剑。
书童们顿时作鸟兽散,谁也不敢挡小郡王的路。
小郡王却没如同书童们想象中的那样破门而入。
走到门口时,短暂离开后怒火不减反增的小郡王忽然宁静下来,长久的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