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觉最是敏锐,对于沈虞的表现宋姨娘很满意,觉得自己不动声色的搬回一成。她跟婢女一唱一和,问道:“莲莹,公子今早几时走的?”
几时走的,其实莲莹也不清楚,反正每次天没亮就不见人了,她都从来没见过。不过此时她明白自家姨娘是故意说给夫人听的呢,于是回道:“卯时就起了,走时还说姨娘累着了,不让打扰
您歇息呢。”
宋姨娘故作娇羞,“公子对我这般体贴,得这样的夫君作伴,真是婉娘之幸。”
“公子待姨娘真是没的说,奴婢看了都感动,知道姨娘这几日心情不佳,还特地遣人送姨娘去妙珍阁挑选衣裳首饰。”
“对了,”宋姨娘似乎想起一事,柳眉轻皱,困扰的道:“公子说他新得了十颗南海珍珠要赏我,你觉得用来做些什么首饰比较好?”
莲莹回道:“既然是十颗,自然是姨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奴婢听闻这南海珍珠极其难得,乃珍珠之上品。公子竟然一送就是十颗,心里果然是装着姨娘的,真真令人羡慕。”
佩秋在一旁听得恶心得不行,“嘁”了一声,嘀咕道:“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什么南海粉珍珠黑珍珠,她家小姐要多少有多少,小时候都用这些当弹珠弹着玩的。十颗珠子罢了,也值得这般?这副穷酸相,简直没眼看。
这声音虽小,但被宋姨娘听到了,她立马斗志昂扬,“哎呀!你是何意,莫不是觉得公子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一个下人胆敢嘲弄主子,谁给你的胆子?”
宋姨娘这人有点小聪明,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瞬间就给佩秋按了个罪名,拿腔作调的说了一大通。
沈虞听得很窝火,适才懒得搭理宋姨娘,无非是觉得跟一个妾室计较实在跌份。但她不知死活拿她婢女出气,那就不能忍。
佩秋嘴皮子没宋姨娘利索,被按了罪名也不懂如何回嘴辩解。事实上,沈虞身边的人都不是嘴皮子利索的人,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动口的做事风格。因此,见佩秋吃瘪,她二话不说一鞭子就抽过去,疼的宋姨娘厉声尖叫。
“你、你为何动手打人?”
“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沈虞又一鞭子挥过去,宋姨娘身上的薄纱立马破了道口子。
沈虞小时候身子不好被送上山跟着师傅练过一段时间,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平日里对付一两个流氓都不在话下,更别说是收拾个弱柳扶风姨娘。
只见宋姨娘一个不防跌下台阶,翻滚在地,摔得一脸泥。但沈虞没放过她,她觉得今日挥鞭子还挺顺手的,正好,逮着宋姨娘就使劲抽,直抽得她嗷
嗷叫。过路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过来瞧热闹,又被佩秋插着腰站在一旁驱赶,“看什么看?快走!”
沈虞一连抽了十数下,直抽的宋姨娘发髻蓬乱,哭天喊地。脸上也不慎被抽了一鞭,血痕明显。
徐嬷嬷也听说了大门这边的动静,赶紧出来劝阻。看宋姨娘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她心里一咯噔,赶紧让人扶起宋姨娘进门去。
“你今日为何火气这般大?”徐嬷嬷拉着沈虞,又气又担忧,“你把她打成这模样,回头姑爷回来你如何交代?”
她真是愁死了,不管如何,她是真心希望小姐能放下心结好好与姑爷过日子的,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难不成怄气怄一辈子?姑爷自从那天晚上走后,连着几日都没踏入正院了,她都还想着怎么撮合两人呢,现在好了,法子还没想到,她家小姐又一鞭子把关系弄得更僵。这宋姨娘颇得姑爷宠爱,若是知道被打成这样,心里指不定得埋怨小姐。
但沈虞听了却是觉得好笑,她需要向他交代什么?一个妾而已,她打就打了,是她不知死活招惹在先,怪不得她。
她走下台阶,接过小厮手中的缰绳,轻轻一跃翻身上马,说道:“嬷嬷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说完,带着佩秋纵马离去。
西市是长安最热闹的街市,整整一条东大街,从头望不到尾,街边邸店林立,摊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
沈虞和佩秋怀里各自包着一摞书,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小姐买这些书做什么?”佩秋问。
“师兄要回来了,之前写信来要我帮他找些医书。”
“哎呀,任公子要来长安?”
“嗯。”
佩秋高兴起来,任公子是小姐的师兄,天底下对小姐第一好的人,想必他来了,小姐也能高兴些。
“小姐,眼下咱们要去何处?”
沈虞茫然的摇头,她也不知道,她今日出门游逛的心情全被那个宋姨娘毁了,看什么都觉得无趣得很。她掉转头,“咱们回去吧。”
“回哪?”
“先回茶楼牵马。”
然而才转了个身,怀中的书就被后头撞上来的人给弄掉了一地。沈虞抬头看去,是个高瘦的男子,那人喝了酒
,走路踉踉跄跄,身上脂粉气味浓郁,显然才从某个花楼巷子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