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五年。
乙巳年,蛇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
但在那些有着远见卓识之辈眼里,清廷已然是陷入了风雨飘摇,不过是垂死挣扎,纵有回天之力,也难挽倾颓之势。
随时都可能被历史的洪流倾轧湮没,彻底化为齑粉消散。
关外。
奉天城。
十月,已是深秋。
秋气肃杀,夕阳似血。
枯黄的落叶如蝶纷飞。
偶尔还能在路边看到几个冻饿而死的乞丐。
如今世道艰难,对奉天的百姓来说,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有条件的好心人,可能会扯出一张破败的席子,盖在尸体上,免得曝尸荒野。
但更多的还是如牲畜一般,被官府随意拉倒城外乱坟岗,挖个坑草草埋葬,不定什么时候,就沦为豺狼狐犬的腹中食。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拢了拢身上的破烂衣服,抱着肩膀跑到避风处,靠墙坐了下来。
“又是难熬的一夜。”
陈枭心中轻叹,自从那夜血月降临,他被棺材吊坠中的黑色雾光吞没,睁开双眼之后,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这个百年前的动荡岁月。
而且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连身体都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瘦胳膊细腿,想出力气找个饭辙都不成,自己也算是历代穿越者中,最丢人的存在了吧?
陈枭心中不禁自嘲。
现在是深秋,天气还好一些,要是等过些日子入了冬,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自己怕是也要横尸街头了。
这时。
远处走来两个中年人。
一人看着路边蜷缩的乞丐尸体,叹道:
“唉,这该死的鬼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熬着吧,熬过去就好了……小兄弟,吃吧。”另一个中年人走到陈枭面前,从怀里拿出个凉烧饼,放到他手中,而后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脚步渐行渐远。
身处当下这个时代,他们自身尚且难保,又岂能顾得上他人?
陈枭低头看向手中,这枚烧饼都不用放在嘴里嚼,光用眼睛看着都能感觉到硌牙,可是没有办法,不吃就得饿着。
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只能靠着井水来充饥。
陈枭把烧饼掰成两半,一半放进了怀里,那是他明天的口粮,然后就着冰凉的井水,一口饼,一口水的吃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
陈枭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套进了一个大麻袋里面,被人挟在肋下,向远处飞奔而去。
“草!什么情况?!”
陈枭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开始不停的在麻袋里面挣扎,他知道自己八成是被拍花子的人给盯上了,但凡被这伙人给抓走,以后的日子真就是生不如死了。
他可听说过“采生折割”这档子事,尤其是在这个年月,出现这种事一点都不稀奇。
“老实点儿!”
一声冷喝传来,
陈枭只感觉扣住自己腰腹的手臂一用力,他就像岔了气似的,身上所有的劲儿都散掉了,连手脚也变得酸软无力,再难提起反抗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