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春分(7)
“我未用十八剑阵,你便败了。”苏暮雨没有再继续说起无剑城的事情,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慕白一愣,随后冷笑了一下,手轻轻一挥,仅剩的那具傀儡向前几步,挥剑拦在了他的面前。随后只见陆续几道白影落下,看到他们的样子后,苏暮雨神色微微有些凝重,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慕家之中有名有姓的顶尖杀手。正思索间,只觉得脑后有一阵凉风袭来,苏暮雨急忙侧首,一枚铜币从他头边飞过,朝着慕白他们的方向袭去。慕白手一挥,那傀儡纵身向前,一剑将铜币打飞了出去。
一身道袍的慕青阳落地,将那铜币握住,笑道:“桃花面,是大吉啊。”
慕白沉声道:“青阳,你来晚了。”
“抱歉抱歉,这场杀局不能让雪薇看到,我将她骗走可花了不少力气啊。”慕青阳收起硬币,转身看着苏暮雨,“傀大人,别来无恙乎。”
“是你。”苏暮雨手轻轻旋了一下剑柄,在还未成为傀的时候,苏昌河就和他说起过这个慕家的假道士,说这道士看起来有些游手好闲,但实际上实力深不可测。
慕青阳微微挑了挑眉:“是我?原来傀大人知道我啊,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苏暮雨眼神扫过面前的这些人,除了慕白和慕青阳之外,还有七位慕家杀手,若苏暮雨并未受伤且十八剑阵在手的话,还有三成信心去拼个你死我亡,可如今手中只剩下一把剑,对付一个慕青阳都显得有些吃力了……苏暮雨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将这些人引开,为密道之中的白鹤淮拼出一条生路来。
“踏马的,苏昌河辣小子,不系个东西。”一口并不标准的官话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苏暮雨一愣,随后笑道:“喆叔来了啊。”
慕家众人也将目光投了过去,慕白原本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苏家苏喆,一个谁都不愿意去惹的人。
“辣小子去蛛巢走过场,让劳资来这里守人,人守到了,还多慕家九个鬼!”苏喆重重地将手中的佛杖插在了地上,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槟榔,丢进嘴里带着几分泄愤似的重重嚼着。
慕白冷冷地说道:“喆叔此言何意?”
“让俚说话了吗?”苏喆拿起腰间的金色烟杆,随手一挥,将佛杖上的一枚金环打了出去。金环直接贯穿了那最后一具傀儡的胸膛,去势却仍未停,急速地旋转着将那些看不见的傀儡丝给绞了个粉碎后才又飞回到了苏喆的手中。苏喆漫不经心地一挥,将那金环重新扣回了佛杖之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些不屑,带着些傲慢。
“让我抽袋烟,想个事情。”苏喆点燃了烟杆中的烟草,开始慢悠悠地抽烟。
慕白脸色更是难看了,他握紧了拳头,却并没有出言反抗。苏喆早已不是傀了,出现在这里应当不是为了来救苏暮雨的,既然如此,那他们就没有起冲突的必要。慕青阳依旧玩弄着手中那枚据说传自青城山赵玉真的桃花币,笑嘻嘻地看着面前的苏喆,也没有说话。
场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现在反而脸色最自然的是,那个总是脸色不太自然的苏暮雨了……
“喆叔,你还是这么喜欢营造出‘我很厉害’的气氛。”虽然知道苏喆并不是来救自己的,但是苏暮雨仍是歇了口气,朝着苏喆的方向走了几步。
“不需要营造,我就系很厉害。”苏喆慢悠悠吞云吐雾着,若不是那一口官话确实有些惨不忍睹,看起来着实是个高人了。
密道之中的白鹤淮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然猜到来人是谁了。她心情激动,下意识地便打算冲上去,但是苏暮雨朝前的那几步却刚好拦住了她。看来苏暮雨虽然并不相信白鹤淮是苏喆的女儿,但也害怕他们之间真有什么渊源,若白鹤淮忽然冲出来的话,慕家那些人可不会再等片刻了。
“喆叔要想什么事情呢?”苏暮雨缓缓问道。
苏喆对待苏暮雨的态度明显要和缓许多,不但不介意他打断了自己的话,还耐心地回答了他:“在想,怎么能够不杀你,还能完成苏家老爷子的任务。”
“怕是有些难啊。”苏暮雨轻叹一声。
“确实有些难啊。但你我二人,也算是落泥之交了!”苏喆将手中的烟杆在佛杖上轻轻地磕了一下,磕出了些许烟灰。
“莫逆之交?”苏暮雨淡淡地一笑。
“辣神医在哪里,我杀了她就走。再送你个彩头,这七个鬼,我也替你撒了。”苏喆看向苏暮雨。
“若苏暮雨愿意交出药王谷的神医,我们也可以就此离去。”慕白忽然开口说道。
“我和苏家兄弟说话,俚多什么嘴?”苏喆眉头一皱,手中烟杆一甩,又一枚金环飞了出去。
“来得好!”慕青阳一把握住了手中的桃花币,飞身跃出,直接迎上了那枚金环。只听清脆的一声金属碰撞声,慕青阳的桃花币直接撞上了那金环,慕青阳被震得连退三步,而那金环则飞回到了佛杖之上,并且带回了一阵劲风,震得佛杖之上的金环,全都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哦豁,慕家七个鬼里,还有个能打的啊。”苏喆微微有些惊讶。
慕青阳握桃花币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久违喆叔大名,不能打也得假装能打啊。”
苏喆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看了一眼苏暮雨:“有些难办了啊。你怎么说?”
苏暮雨微微垂首:“愿与喆叔共同退敌。”
“哦?”苏喆嘴角微微一撇,“我不信。”
“然后我的性命,喆叔便可拿去,神医之事,喆叔便不再多问。以我的人头,苏家老爷子那里,应该不会再为难喆叔了。”苏暮雨语气无比诚恳,像是很认真地在做这笔交易。
“俚系个杀手,不系个英雄。”苏喆有些无奈,“昌河说得对,你的脑子要是和剑法一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