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何须你来啰嗦?”这句话就有些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意思了。
虞殊炘见四人僵持不下,又见杨心悠倨傲无礼,忍不住捋了捋短须,
劝解道:“悠儿,燕鹤公子不计前嫌,愿意替老朽解毒,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与述律千延的恩怨,乃是私事,怎可令两位公子涉险?不如趁着事端还未闹大,赶快送两位公子出府去吧!”
“虞叔叔,并非我刻意刁难,只是那靳忠前脚才派了人来与我周旋,他们两个就鬼鬼祟祟跟到了玉鼎云间,当日在建州,这两人想必也是有心为之,不可不防!”
杨心悠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难怪杨老爷放心将偌大的马场,交与她打理,但方才这话,乍一听有理,实则都是猜测之辞。
“怎么,玉鼎云间是杨四小姐的私产?你去就是天经地义,我与阿弟去就是鬼鬼祟祟?你说我们是跟着你去的玉鼎云间,那你便拿出证据,拿不出证据,我可就报官了,告你个污蔑之罪!”能打败蛮不讲理的,只有更加蛮不讲理,李讷言似乎掌握了压制杨心悠气焰的方法。
杨心悠一时语塞,木逸则轻笑出声,一脸欣赏的看着李讷言。
燕八娘憋紫了脸,她清楚,此刻在木逸眼中,李讷言才是燕八娘,如今燕八娘又要被冠上“无理取闹”这个名头了,
她只能祈祷,木逸是个口风紧的人。
李讷言见八娘竟然没有夸赞自己,这怎么行?
“我说的对不对,阿弟?”
“唔。。。对!阿兄说的是!”燕八娘咬牙切齿。
“如今杨家事务烦乱,两位公子既已用过饭,我便不多留二位了,杨家此番若能化险为夷,先前谈好的买卖,照做就是,来人,送两位公子出府!”
虞殊炘下定决心,决不能让这两位年轻的公子平白卷进杨家的灾祸中。
“且慢!”
“且慢!”
“哦?四小姐跟燕鹤公子有何高见?”木逸有样学样,连语气都与方才杨心悠毫无二致。
说完这句话,他笑吟吟看向李讷言,对方一抱拳,两人相视而笑。
“我与阿兄自幼蒙师长教诲,深知人或誉之,百说徒虚,人或排之,半言有余,如今我们平白蒙上天大的误解,如何可以一走了之?”
燕八娘心里想的是,自己跟李讷言中了木逸的毒,拿到解药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木逸丧命,他们一旦出了杨家的门,要再找到木逸,可就难了。
但这些话不好宣之于口,只能胡扯一番漂亮话。
虞殊炘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他听燕八娘的话掷地有声,便肃然起敬,“两位公子年纪轻轻,便通晓这些道理,想来家中长辈皆是高风亮节之人,老朽佩服!”
杨心悠知道她这位宅心仁厚的师傅,向来笃信人性本善,不然怎么会心无芥蒂的与自己那个恶贯满盈的爹,结为异性兄弟呢?
“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但这也无妨,我如今势必要去刺史府上走一遭,燕鹤公子精通毒术与阵术,你随我同去,你保我避开毒药,我保你全须全尾的从刺史府中出来,公平交易,如何?”
这公平在哪?不去刺史府,才是保证自己全须全尾的上上之选吧?怎么看,这买卖都是燕八娘吃亏!
“若说毒术,木公子的实力不在我之下,四小姐何必舍近求远?”有些话,直截了当的说,会令听者不快,燕八娘十分懂得婉转措辞。
“木先生自然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他得同你阿兄一道,去奚州军营借兵!”
什么?借兵?
奚州的军队,原本隶属燕家军,燕家军覆灭后,便由枢密史安有德直接统辖,即便朔漠刺史靳忠要调兵,人数在一万人以上,都需层层上报。
如今区区一个马场大小姐,竟然张口就要借兵,简之贻笑大方!
李讷言本想出言嘲讽几句,但被燕八娘的眼神制止,他只好压下一肚子的妙语,代之以几声冷笑。
但木逸似乎并不觉得杨心悠说的话可笑,他只是淡淡回了个“是”字,便不再说话。
燕八娘看着木逸,似乎他并不想随杨心悠去述律刺史府,想必他去刺史府所行之事,不能让杨心悠知晓。
想通了这些,八娘便下定决心。“既然如此,我就随四小姐走一遭!”
事情如何一步步发展到如今这副光景,燕八娘已经懒怠去想了,好在杨心悠没有坚持让李讷言跟她一起去见述律千延。
军营是燕八娘自小长大的地方,在她的心中,军营能凶险到哪里去?又何况李讷言也曾在军营中操练过,有燕家暗卫跟随,李讷言的安危不是问题。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眼看着事情就要敲定,忽然有家仆来报,昨晚逃走的那个奴隶又回来了,口口声声要找他阿爷。
燕八娘和李讷言四目交接,“是季奴?他回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