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丁善摸摸下巴肉,感慨地“啧啧”了两声,年轻就是好哇。纪修对起云的感情生活并不感兴趣,他唯一在乎的是:“谁是你妹妹?你想当我大舅子的企图不要太明显。”挂了电话,纪修从阳台回到客厅,见顾奈窝在沙发里团着一只线团,一边逗猫玩,一边勾杯垫,他将手机随意一放,坐了过去,下巴支在她柔软的肩头,看她小指上缠着线,熟练地戳弄着半成型的杯垫。“买不好吗?”非得花时间弄这些?顾奈一听他这闷闷的声调就知道他又在嫌弃她做这些没用的手工活了。在大忙人纪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才值得花他宝贵的时间。至于她那些养花种菜,做饭烤甜点的爱好,都是“浪费生命”。顾奈轻哼一声,说道:“嫌弃你就别用,我拿去送别人。”离别在即,某男朋友的耳朵可敏感了,完全听不得这种话,不禁染着醋味发问:“不送我你打算送谁?”“随便谁啊,老师也行,同学也成,哦,对了,奶奶不是叫我们回去吗?我给她老人家也勾两个。”纪修轻哼一声,垂着眼皮默默看她的针法花样。看久了,渐渐也觉得有几分新奇。“谁教你的?”她妈妈吗?顾奈小指一勾,绕了一截线,平静地回答他:“一位老人家。姓‘过’,过程的‘过’。我和姐姐都叫她嬷嬷,她老人家什么都会,还会盘旗头呢。我小时候和姐姐一块在她家里学规矩,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吃饭,甚至怎么睡觉。”忆起故人,她的面容异常静美恬淡,仿佛温室里的花朵,不受世事侵扰。“后来姐姐和嬷嬷的外孙订了婚,突然就迷上了针线活,今天给未婚夫画个小兔子,明天给他做个猫头鹰,还拉着我一块学。其实,姐姐手艺比我好,但她才华轻易不外露,生怕大家巴巴地求她做这做那。嘻,她可懒了,只肯给阿越哥哥一个人花时间。”说到这里,线又短了一截,纪修赶在她的小指有动作前,替她拽了一截,小心替她缠上。顾奈抿笑,继续说她姐姐:“后来阿越哥哥车祸走了,姐姐很久也没走出来。心理医生让她找点事儿打发时间,结果姐姐拆了我们小时候的旧毛衣,给爷爷织了一条毯子。那毯子大概有,这么大呢~”她停下手上的活儿,在半空中跟他比画。“爷爷说,世上也就只有我姐姐那样的大小姐,才有大把辰光做这些琐事,而我是被姐姐带坏的。姐姐织毛毯,我爱种菜,在爷爷看来,他顾家的女孩一个比一个不务正业,又懒又不争气。倒是乔月很会念书,有望成为我们家亲自辅导时间转瞬即逝。下周一就是期中考,为此老师们纷纷调整课表,尽可能将课程内容安排到早上,腾出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给同学们复习。但这样一来课程就会很紧,顾奈六点就得起床准备上七点的课,仿佛重回高三。果然,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为了避免迟到,纪修会提前帮她准备好早餐和咖啡,然后亲自把人送去学校。若时间来得及,他还会陪她上一节课再走。自打起云闹了那么一出后,顾奈在学校就更出名了。但她以为这场惊天动地的告白,除了让外人看了个笑话,两个当事者谁也没讨到好。起云挨了处分,她更无辜,系里不但联系了家长,还给她安排了长达一周的心理辅导。她这辈子都不敢再爬窗户了,真的。……但很奇怪,纪修每天送她来上课,却没有引发讨论。除了当他出现时会迫使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以及会在食堂遇见一些看着她窃窃私语的女生,顾奈并未感受到与以往不同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