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我快要走到走廊中部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冲出了两个全副武装的九头蛇特工。他们一定是从某个隐蔽的楼梯下来的,因为太过突然,而且走廊空荡荡的根本无处躲避,我当场被抓了个正着。
“嘿!举起手来!”两把枪齐刷刷指向我。
我惊得大叫一声,立刻举起双手。对面两个特工大步朝我走来,虽然举着枪,但步伐姿态并未流露出多少警惕,显然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的右手抽搐了一下,立刻就想反击,脑海中却闪过之前见过的死人模样。
我必须对抗敌人,此时、此刻、此地。纵使他们有枪,近距离下冷兵器却未必逊色。可我一时间竟没有勇气亮剑,只因为死亡的重量正沉沉压着我那只持剑的手。
“维修走廊发现入侵者一名。”其中一个九头蛇冲对讲机说道,“不,长官,她没有同伴。只是个小孩,没有武器。”
我咬住嘴唇,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离我近的那人说道:“我迷路了,我不是入侵者。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我的声音在颤抖,也许这能增强谎言的可信度,“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你能送我出去吗?”
“闭嘴。”那人推了我一把,“我们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紧接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押着我走向那隐藏在灰色金属中的楼梯间。
“又一个亮剑的机会。”我想道,心不禁一阵狂跳。手虽然仍在头顶举着,但我并不需要放下手才能拿到武器。他们不会知道,甚至直到我的剑锋划开他们的喉咙、刺入他们的心脏,他们都不会知道。
死一般的寂静中,我开始踩着嘎吱作响的台阶缓缓向上,每一步都是煎熬。亮剑,还是投降。举在头顶的手像是有千斤重。汗水划过眼皮流进眼睛里,我闭上眼睛,却又看到那间观察室里头颅扭曲、鲜血淋漓的尸体。
“我不行,”我苦涩地想,刹那间因为羞愧涨红了脸,“我做不到。我做不了杀人者。”可在这个世界,不杀敌人,也许就意味着被杀。
我也曾举剑迎敌,可当时的勇气如今去了哪里?
狭窄、短小的楼梯间眨眼已经到头,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上层的走廊,这里灯光惨白,空气是单调的清新剂的味道,还有刺鼻的汗臭,也许就是我身上散发出来的。
伴随着铿锵的脚步声,前方走来一队九头蛇特工。我的心沉得更厉害,如果刚才那两个人我还有可能对付得了的话,这一队八九个人,我无论如何都难当敌手。
也许就这样了,也许这就是旅程的终点,给我这样自不量力的弱者一个惨痛的教训。我只希望有机会活下去,有机会回到家,我绝不会再和父母进行无谓的争执,我一定会搞定研究生考试,乖乖去过按部就班的……
“嗡”的一声响。刹那间,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先后撞上九头蛇殿后的两人,重击之下连头盔都打得粉碎。我脚步一顿,然后在枪声大作的第一时间蹲下捂住耳朵,向走廊边飞快地躲过去。
子弹“嗖”的从我耳边飞过,我踉跄跪倒在地,耳朵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耳朵,想要逼迫自己抬头,却怎么也做不到,直到一双红褐色的靴子出现在我眼前,我才缓缓抬头。
美国队长正对着通讯器说道:“我找到那女孩儿了,她还活着。”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却异常轻柔。
“我本来是想……”我开口,喉咙一阵干涩,“我没想投降,但我……”
队长抓住我的肩膀,仍旧未用太大的力气,似乎是怕捏碎我,“没事,跟紧我。”他说着举起盾牌挡在身侧,示意我跟上。
“克林特怎么样了?”我抬起胳膊擦去脸上的汗水,一边跟上一边问道。我曾下定决心不再哭泣,这一点我倒是做到了。
“他没事。”队长回答,侧头看了我一眼,但并未停下脚步,“你还好吗?受伤了吗?”
“不。”我否认,尽管全身上下似乎无处不痛。我可以坚持,至少我还能咬牙坚持。
我们走近一个转弯处,队长示意我躲好,然后迅速转过去,盾牌举在身前。确认前方没有敌人之后,他才示意我跟上。这样走了几分钟之后,我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一路上,我只见到倒地的九头蛇特工,根本不敢多看,但却没见到活着的敌人。难道复仇者已经攻破了这个……不管是什么的东西?
“听说你是来找阿尼姆·佐拉的。”队长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我伸手抓了抓脖子,手指冰凉,脖子却滚烫。“他在这里吗?”我反问回去。
队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扭回去。我们面前是一扇严丝合缝的双开金属门。
“那就让我们搞个清楚吧。”美国队长说,然后反手将盾牌扣回到背带上,伸手抵住两扇金属门,用力一拉。
刺耳的吱呀声中,门以缓慢但却不可阻挡的速度被他硬生生拉开。冷风从越来越大的门缝中吹出来,掀动我身上的长袍。
门里,是数不清的金属柜、电缆还有机组。此外,还有一个人。
一个有着金属手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