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他们二人才顺着暮九留下的记号到了谢廷玉的别院。
眼下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唯有此处亮起星星烛火。
两人步入厅堂,入眼是谢廷玉坐在椅子上,正愁眉紧锁冥思着什么。
见二人终于回来,江知夏此时也换好衣裳,面色如常,危机解除,谢廷玉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和他们讲刚才问话的结果,就见江知夏已先他一步问了出来。
“陈安通交代了关于我师兄的情况没?”
这也正是谢廷玉一直纠结的事,摇摇头:“他那日也并不在现场,只是后面听梅莹提起过,至于秦少侠去了何处他也不知。”
见江知夏脸色变难看,急忙补充道:“你别担心,陈安通也告诫过梅莹,她应该不敢对秦少侠下死手的,只是暂时被关了起来。”
“最好是这样。”江知夏握紧拳头,又道,“他还交代了其他的什么吗?我师兄那日到底撞破了他们什么计谋!”
“没有……”谢廷玉也怕江知夏发怒,继续道,“我和暮九已经想尽办法套话了,可奈何无法对他用刑,陈安通此人又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不过那边有暮九在看着,在找到秦少侠之前是绝对不会放他出去的,免得他到时候通风报信。”
确实如他所言,陈安通这种靠倒卖消息过活的人,是绝对不会把雇主的信息透露给第三者的,否则东窗事发,即便眼下为了活命道出实情,后续也绝对会被灭口,只是早晚的事,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一定选择缄舌闭口。
但若对他动刑,待他出去后定会想尽办法来报复,而江湖人又最爱听闲话了,被他这么一传,到底是对云归派不利呀。
江知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大费周折抓住此人,只得到这么一个模糊的消息,也难免愤愤。
一旁沉默的楚晗却突然出声道:“这梅莹在青玄派到底是何种地位?她聘请北冥十二绝究竟是要刺杀谁呢?”
江知夏似被点醒,他对青玄派这种地方小门派知之甚少,不由看向消息一贯灵通的谢廷玉。
谢廷玉解释道:“梅莹是青玄派掌门梅厌清的独女,外界都传她武学平平,不如她同门师姐苏如萱,而青玄派又推崇强者担当大任,下一任掌门是谁,梅厌清始终没有表态,所以大家对此都议论纷纷。”
青玄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不算高,根本无法与他们云归派相比,但青玄派之所以经久不衰,还是因为他们历任掌门都传承一套独特的剑法——寻梅剑法。
据说此剑法剑行如风,刚柔并济,最适合女子修行,因此有不少女子慕名而来学习剑法。听说完整的剑法在掌门手里,弟子们都只得学得皮毛,不过也足够防身用了。
江知夏虽未曾目睹,但也有所耳闻。比起这个,他听到更多的是二十年前青玄派的变革。
以前,青玄派弟子有男有女,只是历任掌门皆为女子。但二十年前,掌门梅厌清突然下令驱逐全部男子。包括仆人在内,整个山庄就只剩下女子。至于其中的原因,无人知晓。
思及此,江知夏脱口而出道:“那会不会是梅莹企图刺杀苏如萱,却正巧被师兄撞见了,才会被捕。”
“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谢廷玉又道,“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听到苏如萱死亡或者不见的消息……”
江知夏忙道:“那你可听说梅莹在此地有私宅或者至交好友吗?”
“从未听说过梅莹有什么江湖上的挚友,否则她也不至于花大价钱聘请杀手了。宅院的话更是没有,我在此处做生意选址时,对这里的房屋大概都有了解,并没有归属不明的宅院。”
“也就是说她把师兄关进了他们踏梅山庄……”
现下没有实质性证据,仅凭陈安通所述,不能证明秦不惑就一定被关在踏雪山庄,若是直接和对方要人,更会打草惊蛇,到时对秦不惑只会更加不利。
谢廷玉也清楚这一点,又道:“另外还有一事,后日就是梅厌清五十大寿,届时她将在山庄内举办寿宴,听说还邀请了十多位江湖好友。”
江知夏与楚晗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道:“青玄派平日禁止男子进入,所以梅莹不会是想趁着寿宴,让北冥十二绝混入其中,刺杀苏如萱吧!那我们能不能也趁机潜入山庄?”
谢廷玉叹道:“这才是最棘手的。梅厌清这次寿宴邀请的不过十余人,个个都是她的江湖至交,且请帖早已发下,只有手持请帖者核验身份后方可进入,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搞到一张帖子。”
正如他所说,云归派和青玄派的交往甚微,江知夏若顶着云归派的身份贸然前往,也只会令对方生出猜忌,并且很大可能不会让他进入。
真是条条路都行不通,江知夏愤愤地捶了下桌子。
楚晗却不以为意道:“没有办法从正门进去,那我们翻墙总行吧。”
江知夏和谢廷玉猛地抬头,露出惊讶且略带赞赏的神情,看向楚晗。
他们二人身出名门,自小奉公守法,从未往这个方向考虑过。
眼下秦不惑生死未卜,此招虽阴,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江知夏正要应声,谢廷玉蓦地扬声道:“不可啊,你们代表的是云归派,若被扣下,难免会惹来闲言碎语……”
话未说完,楚晗又道:“那别救秦师兄了,等着掌门他老人家出面摆平吧。”
谁都能听出这是气话,但话糙理不糙,眼下还是救人要紧,晚一刻对秦不惑都是不利的,现下最便捷的方法便是偷偷潜入踏梅山庄。
江知夏凝思片刻,正色道:“就如楚师弟所说的吧,今晚我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