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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柏斯时想到一些事情。
一年前,简矜经受过一次网暴。柏斯时和她在SUJ举办的拍卖活动上短暂地见过一面,再多的担忧与关心都找不到立场表露,所以他用了半年时间筹备,又用了半年时间将足够合格的柏灵雅品带到她面前。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不会束缚住她施展的平台。
但……床上的人还未醒,眉头紧蹙,细密的汗珠挂在鬓角额头,不知做了什么梦,睡得并不安稳。
柏斯时望着她,扪心自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睡梦中的简矜自然听不到他心里的疑问。她孑然站在寂静空旷的天地间,刺目的阳光让四周的高楼树木看不真切,像是画中的假的景致,这让处在其中的她显得格外渺小。
她循着光源的方向奔跑,四肢蓄不上力,也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但不敢停。
她即将竭力时,脚底一空,下坠的失控感让简矜在一阵心悸中醒来。
她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重重地呼吸几次,看清所处的环境和床边的人,伴随着暴雨声的狼狈记忆一点点回笼。
柏斯时找到墓园,把她接回家。
她要开口说话,张嘴才意识到嗓子堵着。
“喝点水。”柏斯时手快一步兑了杯温水给她。
“谢谢。”简矜捧着杯子,玻璃杯壁的热度顺着指腹慢慢暖到心尖,被水润过嗓子舒服很多,嘴唇逐渐有了些血色,但还是憔悴,“几点了?”
“十点。”柏斯时说,“你睡了四个小时。”
简矜记起他这个时间本该在出差,猜到他是提前回来了,因为柏灵雅品的事情。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我会解决,你先养好身体。”柏斯时安慰她。
简矜身体素质好,烧很快退了,淋雨造成的感冒也有好转的征兆。但心病却无从医治。
柏斯时私下约了心理咨询。是业内很权威的医生,但因为当事人没在场,医生对于柏斯时求助的问题并没有提供很有效的帮助,只说可以试一下脱敏治疗,让患者慢慢走出思想的误区。
柏斯时能看出来,简矜一直处于自救状态。她向柏斯时申请了几天假期,断网后的生活看似恢复到常态,认真吃饭,修剪花圃,看一部电影,翻几页书,但只有最亲密的人知道,纵外表再平静,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糟糕的是一旦伪装久了,她连自己都要骗过去。那晚睡前,简矜自我感觉调整得差不多了,准备明天回公司工作,所以上网看了网友对她的评价。
楼上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时,柏斯时在房间看书。挺重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他拿起手机犹豫要不要问一声,思索一番,起身出去。
他站在三楼,挂在玻璃折叠门内挡光线的厚重窗帘没有拉上,一眼看到裹着毯子蹲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的简矜。
刚才摔在地板上发出重响的应该是她的手机,此刻手机仍静静地躺在她不远处,屏幕亮着。
柏斯时扫一眼,认出是熟悉的微博评论区页面。
经过袁硕及团队的不懈努力,网上风向已逐渐扭转,但防不住简矜为脱敏特意搜尖锐的言论。
柏斯时大概猜到发生什么,没吭声,抬步过去,弯腰连人带毛毯抱起。
“地上凉。”
他把人往床上放,简矜却抬手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脸藏在他的肩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让柏斯时心跟着揪起来。
“我想我妈妈了。”简矜近乎呓语,长久紧绷的情绪终于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宣泄出来,是自责也是在求救,“我没跟任何人讲过,我妈并不想我成为珠宝设计师。”
柏斯时屈膝跪在床边,静静地听她说。
“我妈年轻时是个珠宝设计师,但她从来没告诉我。小时候我好奇心重,喜欢翻家里的东西,从柜子深处翻出过一些设计稿,我妈发现后,很生气地训斥了我。上学时老师让以‘我的理想’写作文,我写的是成为珠宝设计师,那篇作文得了班里的最高分,我开心地把作文拿回家给家长签字,但我妈并没有替我骄傲,她把那张作文纸撕了。”
柏斯时伸手擦她的眼底,女生皮肤腻滑柔软,十分脆弱。
简矜故作乐观地抿出个笑,继续说:“除了这一件事,我妈其实很爱我。所以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我那时候不理解,她明明会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过去的设计稿偷偷地抹泪,一定是很喜欢的,可为什么要放弃呢。等再大些,我想可能是她在做设计师的道路上遇到过严重的坎坷,出于保护不想我重蹈覆辙。我小时候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了,天不怕地不怕,天真地认为自己能实现她未竟的梦想。尤其是在我妈去世后,这个念头越发强烈。”
简矜说给柏斯时,也说给自己听:“我想成为一名很出色的,受人喜欢的,让我妈骄-->>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