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再说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一个凌厉携风的巴掌就先行落到了上去,那五个指印霎时跃然脸上,白里透着红。
“你自己又是几斤几两的骨头?还配来拉扯我的衣裳,赏你个耳光便是见你年长,抬举你了!”
苏岫可不会平白受这样的窝囊气,管她是谁家的丫鬟奴婢,便是她主子来了,这样满嘴污言秽语,她也是要打的。
只见几步外疾步跑过来一个妇人,模样端庄秀丽,衣着分外得体,净脸俏鼻,乌发绛唇,细看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想来这便是慎王的侧妃李夫人。
她忙过来拦着苏岫:“妹妹,这人可打不得,这可是慎王年幼时的奶妈,凌嬷嬷,如今在王妃左右服侍,不可无礼啊。”
凌嬷嬷捂着脸,才要破口大骂,就见一个传话小厮跑了过来,打破了这场闹剧。
“王爷在正厅宴请国舅爷,请两位夫人过去呢。”
不知是听到哪个字,李夫人眸间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抚了抚云鬓,对苏岫道:“妹妹,我们先过去吧。”
想来是白榆君给慎王军所制的粮草危机,已经被远道而来的国舅爷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这次宴席恐怕是慎王特地设来答谢冯知谦的。
果真如此,只要冯知谦和慎王还勾结着,两方势力各取所需,暗处生花便会生生不息。
苏岫正想着,李夫人便在一旁滔滔不绝:“妹妹,你先宽心,王妃也不是那么不好相与的人,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是心软了,散席之后,我带着你到她屋里斟个茶,认个错,这事也就罢了。”
苏岫看了李夫人一眼,表面应承了几句,两人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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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瓶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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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正座之上,慎王一身织锦玄衣,浓墨重彩,尽显荣华。
而坐在次位的正是冯知谦,他眉梢眼底尽是逢场作戏的虚假笑意,听闻女眷赶来,便稍敛了敛眉眼,低头把玩起指尖的杯盏。
苏岫低眉顺眼地随着李夫人坐到慎王妃身旁,只是她用余光观察着时机,装作不经意地与冯知谦悄然对视。
随后错愕惊心,愤然不甘,克制隐瞒,种种情绪在两人眸间异彩纷呈,但只是须臾之间,两人便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苏岫眼底的波光粼粼在转瞬间干涸,她看着面前的玉盘珍馐,思虑着下一步的打算。
“此番若不是有贤弟鼎力相助,我军怕是要饿死在这清致边陲。”说着,慎王提起一杯,敬向冯知谦。
“哥哥这是哪里的话,能为哥哥效劳,实属三生有幸。”
冯知谦竭力掩藏着自己汹涌的情感,让那浮于表面的笑意更显僵硬,他接连还敬了慎王几杯,脸上晕起绯红,起身离席更衣。
酒过三巡,苏岫也悄然离席,她走向正殿偏门,算准了冯知谦回来的时候,她推门而出,正巧撞在冯知谦怀中。
暗廊里四下无人,只有几盏廊灯独明,苏岫在那怀抱里顿了顿,才慌乱起身,脸色借着酒劲,比抹了胭脂还要红润,佯装羞怯,支吾道:“国舅爷…”
冯知谦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低着嗓音厉声道:“是你跑过来跟我说的那些话,怎么才过了没几天你就成了别人床上的人,你存心戏弄我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苏岫手腕被他握得生疼,硬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爷现在就把我杀了吧,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能死在爷手里也是我的福气。”
闻言,冯知谦心一软,却仍是冷声冷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慎王亏待了你不成?”
苏岫也不搭话,只用另一只手取下头上的凤头钗抵到颈间。
冯知谦忙将她揽到怀里,夺过发钗,哄道:“好好好,是我言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