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缓缓靠去墙边。
“你以前不是讨厌小许吗?”
“我讨不讨厌她是我的事,她能不能胜任是她的事。我就问你,这批医生里头最有资格的就是她,凭什么把她打压下去。”
“我说你怎么就一根筋呢,上头说了不给许医生升职——”
许沁脑子一懵,没反应过来。
“我看上头是官当久了,心脏在左在右都分不清了。这是医院,不是官场!事关人命的事儿让你们拿来胡闹!你也不用再来劝,我难得发现一个好苗子,只要我在烧伤科一天,就会护着。不选她,那一个别选,咱们科断层都没事儿。”
“诶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轴呢,非要跟领导较劲儿?”
许沁转身离开,再度走进楼梯间。
今天是阴天,楼道里昏暗阴沉。
她拿出手机,调出付闻樱的电话拨打过去,响了几声,被挂断。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命运再度被人控制的恐慌,她微微发抖,但很快抑制住,迅速打字:
“妈妈,你在干涉我的工作吗?请你不要这样。”
她捏着手机在楼道里等了很久。
这边的楼道是安全逃生通道,没有暖气,窗外的寒意侵袭过来,渐渐冻得她牙关紧绷,咯咯作响。
那头一直不回复。
寒冷弱化了人心的防线,她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再也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憋屈,嘴唇和手指一起打抖,再次迅速打字:
“当初我进医院没要家里人帮忙,我是凭自己的能力进来的!请你不要做这种事!”
这次,那头回了:“那你就凭自己的能力升职吧。”
许沁定在原地,一瞬间所有感情褪去,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力。
这个人那么轻易就将她这些年来的努力化为乌有。而这个人是她视为母亲的人,是哪怕被那样对待还想极力挽回的人。
她飞速打出几个字:“好。我会的。”
准备发送时,停了一秒。
激化矛盾对她没有好处。
她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心底也晦涩无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笑自己这刻进骨子里的低人一等。
手机响起,是小北。她得回去工作了。
她用力捂了下自己的脸,迅速收拾好情绪,不要影响工作。不然,她在主任面前讲那番话时的底气都会化为乌有。
她没那么傻。
之后的工作中,徐教授照例对她没有好脸色,各种挑刺训责。同事间有闲言,说教授不喜欢她,让她提拔不成。
做医生的,却看不清一颗人心。这人对你是好是坏,哪能只看表面,恐怕就算剖开了看里头,也判断不出好歹来。
许沁一如既往地沉心工作,这是她安生立命的根本,她拎得清。可一到休息的间隙,难免为升职的事而心生愁绪。
这天去开水间接热水时,走了神,开水溢出来差点烫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