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自我欺骗着。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要我告诉自己:杨复其实已经冷了心,不打算要我了。
我思来想去,决定给他写信。
但是拿起笔来,许久都没想好写什么。
这封信我写了大半个月,只写了十四个字:杨复,你好,见信开心。我很好,你好吗?
我盯着这些字看了许久,撕掉了纸。
直到一个月后范叔再次叫上我去探监,我信都没写好。
这次,依旧是阿姨先说,说到剩十来分钟的时候,把话筒给我。
我接过来,杨复的态度还是温水似的不冷不热,问我公司怎么样、行云怎么样、姓池的怎么样、边家怎么样。
他就是不问我怎么样。
我有好几次想要插上一句我怎么样,可始终没找到机会。
或许不是找不到机会,而是我不好意思说。阿姨和范叔一直看着我和杨复,旁边还有其他犯人和探监的家属,还有狱警。
我社恐犯了。
第五个月,杨复挺高兴地告诉我们,他在里面考到了厨师证和电工证,下一步他打算考焊工证。
我:“……?”
阿姨也很问号,问他考这些个干什么,他说:“你们让我积极参与改造啊,我这不就很积极吗,考证能加分减刑呢。”
行吧。
第八个月的时候,杨复被保外就医了两个月。他精神病犯了,但没伤人,他自己先察觉不对劲的,当即就积极自觉地举手报告了。
经过鉴定,他不是装病。
他住在医院里疗养,关于探视这方面放松了很多,我能单独去看他,而且有了私下说话的空间。
我特意避开了他妈妈过去的时间去找他。
他正靠躺在病床上看西游记动画片,听到声响转头看过来,见是我,坐起身,摸过遥控关了电视。
我把带给他的零食放下,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半晌,我只好先开口:“身体怎么样?”
“还那样,体检一身的病,但死不了。”他不当回事儿地说。
然后屋里又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我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长叹了一声气,扭头从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拿了个橘子在手里剥皮,低着头说:“不想说了,别问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信……我早跟你说过了,你不信,你现在又来问,我能说出别的么。”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