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误没有丝毫惊讶,表情略微平淡。
小太监摊开自己通红的手心,里面赫然有一瓶药剂,他说:“主子说,九千岁想要的他已经带到,九千岁不喜欢的,他也会处理,还请九千岁安心。”
秦误抬眼看了他一眼,“好。”
他已了然,眼里终于愉悦。
天光过半,第一场围猎还收尾,御山上就出了消息,张玉张大人被野兽袭击,跌落了马。
张玉在中秋夜宴上滴水未沾,没有中到秦误的套,围猎他推脱不得,为了不连累家眷,孤身一人前来,还未过几个时辰,就被不知道什么野兽咬伤了腿,跌下马去,直接跌昏了。
他家下人找到的时候,据说血涌成泊,脚上的肉被啃了一大块,连白骨都清晰可见,虽是被太医拼尽医术救治,却也只是保住了一条命,他的腿算是完全废了,此后别说骑马,纵是走路也会瘸身。
张玉醒过来后,只说自己是被猛虎袭击,一时不慎被咬了腿,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其余就不愿意再言语了。
秦误很满意这个结果,觉得这猛虎很是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咬,谁该咬。
秦误受老皇帝命令前去探视,看了几眼,教太医好生照料,说完就走了。
张玉一条腿烂得只剩骨头,骨瘦如柴,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地痛哭不已。
……
夕阳垂落而下,夜幕遮天,清夜忽至。
净法从祭坛回行苑,身后跟了一行随从,净相和宋渝没有随侍左右,留在了主偏殿。
神佛入朝,他代替先代圣子神佛去行苑祭坛摆佛礼,皇寺里僧人随行参禅念经,临到晚上才礼成回行苑。
祭坛到行苑要穿过御山山口,山口绵延数里,长石铺就走廊,亭廊勾环,周围青枝绿叶,环绕茂盛,秦误站在走廊上,微竹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披风,迎面对上。
“殿下,你们也要回行苑?”他弯腰行礼,一低头一抬眼,丹凤眼垂落又收敛,鼻骨挺拔,一派风流相,秦误主动问好:“才从祭坛回来吗?”
“嗯。”净法停下,看他。
秦误拿起自己手里披风,歉疚一笑,不好意思说:“奴才适才拿披风给陛下,谁知道走到这里才知道陛下已经回去歇息了。”
“可怜我和微竹没有灯盏,不知道可以不可以与殿下同路?”
微竹被提及,略微一欠身,眼神微怯。
他看着净法,眼眸在暗色里也极为明亮,他半笑着,极为礼貌谦和,借着自己的皮相,教人晃目。
净法看他,没有言语,指节缓慢扣动佛珠。
秦误看他不动,出声解释:“殿下,今日张大人被野兽袭击,奴才惶恐,天色渐晚,夜深露重,怕会有野兽侵袭。”
这所谓张大人,自然是提议要立储的张玉。
“奴才最怕疼了,也怕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瘸腿跛身,不好看。”
秦误最在意自己的皮相,但他不怕猛兽,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他仍在笑,但他极美,男子身美人骨,站在风中,披风垂落,如大红色的杨柳一般,浓烈又柔弱,美人怕苦怕疼怕丑,说的话无论真假,似乎都是应该的。
净法收敛视线,说:“可以。”
“多谢殿下。”
秦误把披风递给微竹,拿过一边宫人手里的宫灯,修长的手拿着灯杆时,指骨弯曲,关节略微泛着红,手指骨肉匀称,握住灯杆时青筋略微透出来,极漂亮,却又无端得想教这双手沾染些什么,心生歹念。
秦误躬身往前走,披风垂落将他遮掩住,身段却又无意间露出来,走路都轻盈如同绒羽,忽然秦误脚下踩中了石子,险些崴了脚,净法伸手稳住他,抓着他的手臂,才没教他跌下去。
秦误手臂被宽阔大手紧抓了一下,随即又被松开,秦误手里的灯笼险些摇灭了,他低下头,说:“是奴才眼力不好,多谢佛王。”
“无事。”
秦误忽抬眼,由下而上,压低声音说::“殿下你身上好香。”
“嗯。”净法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