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眸子,侧着脑袋,女人双手交叉紧紧揪着被子,以抗拒的姿态孤独脆弱的坐在床上。
锦被上一滴一滴地落着水珠子,很快浸染成一片——
她厌恶自喃:“这个世界再没有比我更肮脏的女人了。”
“我怎么能玷污你……”
“你若没活过来,我便想着,反正上辈子已经毁了,即便身躯纯洁,可是灵魂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反正也没想活着,不如干脆在你不在时护你的家人安好,让他们好好活着,也应该是你的心愿,只要能完成这些,我便觉得满足。”
“待完成这些,再去找你也不迟。”
她像是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自厌脆弱的表情逐渐染上了一抹简单满足的笑意,那样纯净。
他握紧了拳头,想求她不要说了。想抱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但她抗拒的姿态让他知道一切不可能,身体也像被钉住了一样,麻木生疼,动弹不得。
她表情忽而一变,下了最后的猛药。
“不行……不能去找你,我得下了黄泉,这次一定记得喝孟婆汤,忘得干干净净,让这肮脏的灵魂也洗得干净些,来生投个简单的好人家,再不遇见一个刻入骨髓的男人,让我连控制自己的心都做不到。像哥普通人一样,男婚女嫁,平平常常,既无风雨也无晴,淡淡地过上一生,该有多好?”
听到这里男人彻底受不了了,他忽然向前倾,将她完全抱在怀中,泪也落了一滴一滴在她头顶。
起初温热,后来发凉。
虞怜差点憋不住酝酿出来的情绪,一拳头砸他脸上。
男人却哽咽着嗓音,脆弱得全然不像个反派皇帝,“怜儿……”
他近乎乞求:“不要喝孟婆汤,不要忘了我……下辈子一块投胎。你若怕苦怕痛执意要喝也没关系。换我去寻你,不用你刻骨,不要你心伤,你只管控制了自己的心,你想要的什么,你付出了什么,我都给你。”
“全都加倍给你。”
他说完,却忽然晕了过去。
虞怜才感觉到他额头发烫,一切戛然而止,她却知道,新的一条路开始了。
未来会不会爱上这个男人她不知道,但她想要的已经握在了手中。
御医匆匆而来,原来男人从前在牢中的旧伤虽然已经大致治愈了,这几年到处奔波劳累、起兵造反,攻下皇城后又马不停蹄去接他们,跟着回来后又在政事包围中周转不停,本就是仗着年轻体壮强撑着,这一回受了情志冲击,加上昨日夜里受寒,这才忽然发烧病倒。
虞怜心里默默向这个男人道了歉,坐在床前细细照料他一天一夜,直至大婚◇
京城下第一场初雪的时候,虞怜再度穿上了嫁衣。
不同于上次简单的大红色嫁衣,仓促简单地入了那人的门,这回她身上穿的嫁衣是全天下最好的那批绣娘在宫内日夜赶工精心制作出来的代表一国之母的凤袍,脸上的妆容也是由宫里最擅长化妆的嬷嬷一笔一画精心勾勒出来,完全衬托出了她出色的五官和细腻无暇的肤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