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他在刚成亲之时,其实并不愿意有旁的人夺走阿黎的注意。
可当他成了卫瑾,而不再是上一世的霍督公后,他的心态也渐渐有了转变。
骨血,骨血。
一个既有他的骨血,也有阿黎骨血的小孩儿,不知不觉间,竟叫他充满了期待。
卫瑾久久不语。
姜黎打量着卫瑾的神情,实在是分辨不出他是欢喜呢还是不欢喜呢。
按常理而言,寻常男子若是要当爹了,应当是欢喜的罢。可她这位郎君,初初成亲时就同她说了,先不急着要小孩儿。
也不知晓他会不会觉着还是太早了。
姜黎觑了他几眼后,便直截了当地问:“卫瑾,你这是高兴到说不出话呢,还是郁结到说不出话呢?”
卫瑾敛眸,喉结轻轻一提便笑了声:“自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我们阿满来得可真是时候。”
“可不是嘛!”姜黎见他是真的高兴,也眉开眼笑道:“阿满来了,我也不用眼馋阿蝉,隔三差五地往太子府跑。”
小姑娘是当真喜欢小娃娃,这会小娃娃还没出来,她就已经欢喜到不行。
但怀胎十月要遭的罪可不少。
听了一时辰过来人经验的郎君下意识揉了揉姜黎的肚皮,提眉问道:“可会觉着恶心想吐,周身无力,心烦气郁?”
姜黎道:“不会,我好着呢!吃什么都香,想来我们阿满同我一样是个懂吃的。”
卫瑾倏地一笑。
他这姑娘啊,总是这般朝气蓬勃,似乎什么事儿到她这,都是充满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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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这一胎当真是怀得不算艰难,既不会害喜,也不会困乏。
唯一能称之为难受的,就是不能饿肚子。
一旦饿着了,就手脚发冷,心也慌。
卫瑾已经习惯了半夜起来,到小厨房给姜黎端吃食。
小姑娘只要吃饱了,就能心满意足地继续睡,当真是好伺候。
反而是卫瑾,再之后便睡不着。
他也不着急,就那般,睁着眼看着姜黎沉沉的睡颜,看着看着就笑了。
先前从几位前辈那学的经验,譬如捏肩揉腿、斟茶递水、伏低做小之类的,他是没体验到。
说实在的,他宁愿她再娇气些,再折腾些。毕竟,她给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而他能给她的,又似乎总是那样少。
时间一晃便到了年底。
已经怀胎足足八个多月的姜黎总算是感受到怀孕的不易了,主要是肚子大得惊人,也重得厉害,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
桃朱与云朱每次见着她那比寻常孕妇要大许多的肚子,生怕她一走路就要往前扑倒,俱都绷紧了神经将她扶得稳稳的。
恨不能一左一右架着自家夫人走路。
杨蕙娘见她肚子实在太大,生怕她生产时会因着胎儿太大而难产,再不许她吃那么多东西。
被生生减少一顿宵食的姜黎还挺委屈的,不是她想吃啊,是肚子里的阿满想吃。
每次一饿肚子了,阿满在肚子闹得可凶了。
十二月二十七这夜,姜黎又被饿醒了。
她砸吧了下嘴,踢了踢一边的卫瑾,可怜兮兮道:“卫瑾,我饿了,你去给我偷偷下点面吧。就两口,不,还是三口,三口面。你动作轻些,免得被娘与姚嬷嬷知道了。”
姜黎口中的姚嬷嬷从前是中宫的管事嬷嬷。
卫媗有心要为姜黎安排个得用的嬷嬷,特地进了趟中宫。崔皇后便趁着姜黎有孕,将姚嬷嬷送了过来。
姚嬷嬷在宫里不知见过多少难产的宫妃,有些宫妃就同姜黎此时一样,吃太多,胎儿太大,到得生产之时就变得格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