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马良指着前方的小岛,神情激动道,“咱找着你说的那个消失的小岛了!”
张小满当即弹了起来,顺着马良的手指看去,果然瞧见了一座漂浮在海雾中的小岛,迅速摸出手机,打开离线地图应用,标记下此刻自己身处的位置,点了点最初小岛应该存在的地方,盯着手机上显是的路程数字,嘴角微微上扬道,“四百二十五公里……应该就是它了!”
马良啧啧叹道,“刚出发那会儿你说那边应该有一座小岛,只不过消失了,我当时其实是不大相信的,没想到还真有会跑路的小岛!”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便再匪夷所思,也该是正确的答案……”张小满一边发动快艇,一边轻声说道,“坐稳了,咱们去接司马北回家!”
话音一落,快艇猛地蹿了出去,在穹海上划出一道白色的直线,惊散无数鱼群。
十多分钟后,满脸海水的马良和镜片满是白雾的张小满终于踏上了小岛,感受着再次脚踏实地的安稳,两人不禁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小满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眼睛,扫视海岸沙滩四周,瞧见数十米之外有块石碑,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抚掉上面的尘沙,盯着石碑上的字,低声念道,“吉吉岛……”
马良也跟了过来,瞟了一眼石碑,砸吧一下嘴巴道,“这名字倒是挺特别的,如果找几个网红来打卡一下,指定能火!”
“要打卡也得经过人家主人的同意,不然就是私闯住宅,被人乱棒打死都不冤。”
“主人?这里有人常住?”
“废话,没人住,这里怎么可能放一块这么大的石碑,而且曾经住着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三百斤重,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有没有可能是先切成几块搬过来,然后再用泥巴黏成一体……通俗的讲,也就是分尸。”
“不可能,这种石头的硬度堪比金刚石,很不好切,而且如果是一个人生活在这岛上,没有必要整这么大一块石碑杵着,还费尽心思刻上几个字,就像你一个人住在警官宿舍的时候,连袜子都懒得洗是一个道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还是会洗袜子的,哪有人天天穿着臭袜子,多埋汰啊!”
“怎么没有,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司马北就不洗袜子,他不仅不洗袜子,甚至不洗脸。”
“脸都不要了啊!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循着味儿,就能在这儿岛上找到他?”
张小满摇了摇头,“理论上可以,只可惜他不在这个岛上。”
马良满脸疑惑道,“你都没找,怎么知道他不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张小满慢吞吞爬上石碑,望着光秃秃的小岛,面无表情道,“这还用找?你自己瞅瞅,一览无余!这里是一棵树都没有啊,都荒芜了,可以说寸草不生!”
马良也晃晃悠悠地站在了石碑上,扫视四方,吸了吸鼻子道,“被抛弃了啊!”
张小满跳下石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走向快艇,不紧不慢道,“走吧,咱们先回D市休整一番,然后再做打算。”
“别放弃啊,”马良也跟着跳下石碑,快步跟在张小满身后,托着干瘪的肚皮道,“我虽然有点饿,但不是很饿,还能再折腾一会儿,你可千万不要灰心丧气,这人哪有什么事情都料到的,诸葛亮那么聪明都没想到他自己的后代回家要买门票!再找找,说不定咱们往前再漂一段时间,就能闻着臭袜子味儿了!”
张小满斜眼看向马良,微微抬了抬眉毛道,“谁跟你说我猜错了的?”
马良愣了一下,歪着脑袋道,“你不是说司马北肯定在这消失的小岛上吗?现在这岛找着了,但司马北并没有在这里……”
“他确实在这座消失的小岛上,但不在咱们找着的这座小岛上,”张小满又扶了扶眼睛,跳上快艇,望着白蒙蒙的海雾道,“准确地说,这座小岛只是消失的小岛一部分……你没发现岛上有很多腐坏的树桩吗?”
马良跨上快艇,回头望向小岛,点了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确实有很多烂桩子,这里面有什么玄妙?”
“没什么玄妙,”张小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人类贪婪无度的罪证罢了!这里原本该是鸟语花香,绿树葱葱的,但为了发展,便疯狂地进行砍伐,最终树没了,人也活不下去,只能舍弃掉这一部分。看不见自己的罪恶,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没犯错,不过是自欺欺人啊!”
马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忽地想到什么,侧脸看向张小满道,“你刚才说这里是被舍弃掉的一部分,那司马北是不是在剩下的那部分上面?这么大一座岛,是怎么被舍弃掉?还有……这座岛又没长腿,为什么会跑路?剩下的那部分是跑得比这座岛更快,还是更慢,又或者中途拐了一个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才能找到剩下的那部分?”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十万个为什么看得太多了吗!”张小满白了马良一眼,躺在快艇上,望着那只在空中孤独盘旋的海燕,长叹道,“又是一个不知道家在哪里的可怜孩子,作孽啊……走吧,咱们先回去填饱肚子,再慢慢想你说的那些问题。”
马良轻轻地切了一声,发动快艇,叽里咕噜说了一句,“你也不是什么都懂。”
就在快艇疾速远离荒岛之后,那只在空中盘旋许久的海燕悲鸣几声,忽然转了一个方向,朝着荒岛的最北面飞去,歇落在巨大岩石背后的一棵枯树上。
枯树的枝条挂满了已然腐坏的野猫,每只猫的脖子上都绑着一根布条,每根布条上都有一个名字。
海风一吹,所有布条都飘了起来,在枯树最低矮处的那根布条陡然现出两个字,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