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笑道:“小姐,这梅花好看,不如留着吧。”
云朵附和道:“想必是太子殿下画的,还是不要擦掉的好。”
苏亦行见擦不掉,也只好作罢。
用了早膳,她便在承德殿门口徘徊。过了一会儿,远远见到她的娘亲正不疾不徐地走来。
苏亦行眉开眼笑,快步上前迎接。言心攸见了女儿,也是满脸欣喜,可还是没忘记礼数。大步上前,福身施礼。
苏亦行一把扶住了她:“娘,不必行礼。”
言心攸推开了她,将礼数尽到,这才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苏亦行抱着娘亲的胳膊,满脸欢喜。
“你这妆容倒是别致。”言心攸轻轻抚摸她的脸,“可是为了讨太子喜欢画的?”
苏亦行伸手捂住了那朵梅花:“是太子殿下趁我睡着时画的,用的墨水怎么也擦不掉。”
言心攸笑了起来:“看来太子殿下还是喜欢你的。”
苏亦行的脸红了红,挽着娘亲的手进了宫中。
鹿儿见到言心攸也是满心欢喜上前跪拜,言心攸扶起了她:“几日未见,太子妃没见长肉,你倒是添了不算福。”
鹿儿嗔怪道:“夫人,不带这般损人的。”
言心攸笑了笑,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云朵身上。她抬了抬手:“朵朵,过来。”
云朵忽然被唤到,受宠若惊:“夫夫人”
言心攸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你这一路,千山万水陪着行儿来选秀女,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伺候太子妃是云朵的福气。”
“临行前,你爹娘来寻过我,想来也是惦念你。”
云朵露出了一丝苦笑,她爹娘才不会惦念她。她家中有个妹妹和她偷偷来信,告知了她家中的情形。刚来京城的时候,父亲脸上无光,天天在家中扬言,说她回去就打断她的腿。
一直到得知苏亦行当了太子妃,她也进了东宫,忽然变了嘴脸。出外到处宣扬自己女儿认识京城里的大人物,作威作福。
言心攸一手握着云朵,一手牵着鹿儿:“太子妃在宫中,还是得靠你们多照顾着。”
苏亦行嗔怪道:“娘,我有手有脚的,会照顾自己的。”
言心攸和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宠溺地看着苏亦行:“知道你能干,那怎么还处处惹太子殿下生气?”
苏亦行瘪了瘪嘴,有些委屈。
云朵和鹿儿将宫人都带了下去,留母女俩说些体己的话。
言心攸坐到了苏亦行身旁:“娘知道,你不是爱使小性子的人,想必是忠言逆耳,惹太子不高兴了。只是有些话,娘还是要嘱咐你。”
“您说,我记着。”苏亦行乖巧地给言心攸斟茶。
“你若是嫁给寻常人家,由得你怎么胡来,爹娘都能护着你。可如今嫁入天家,便要时刻谨记君臣之别。”
苏亦行垂下了眼眸:“我一直记得的。平日他如何霸道,我都忍着呢。”
“那倒也不必。”言心攸笑着看着她,“君臣之别都是说给旁人听的,你心中要记得的是,他是你的夫君。永远都不要觉得自己是在仰人鼻息过活,你得有自己的坚持。你看,虽然忠言逆耳惹了太子不快,可他也只是不痛不痒地禁足了你几日,可见他并不是不能容人之人。”
“娘,可我害怕。”
“怕什么?”
苏亦行握着娘亲的手,掌心冰冷:“我怕他杀人。”
言心攸收敛了笑意:“这件事你爹也在犹豫要不要对你说。”
“什么事?”
言心攸瞧了瞧四下,确认了没人偷听,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你爹怀疑,太子之位不稳。”
苏亦行惊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她的瞳孔颤动着,结结巴巴道:“爹爹怎会知道他又不关心朝局况且他才来京城没多久这话这话不能乱说吧。”
“他不了解朝局,但了解陛下。倘若陛下真想让太子将来继承大统,为何纵容他的杀戮?这不像是在培养一国储君,而像是拿他当成一把屠刀。”
苏亦行被父亲这石破天惊的揣测惊得无法思考,起身来来回回踱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