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官家或许也不记得了,当日最想杀张邦昌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相公!”
“怎么说?”赵玖放下了资政殿学士吕好问的奏疏,又打开一本什么御史的奏对,甫一打眼,便不由微微蹙眉。
“这就有些传言了……一则自然是李相公嫉恶如仇,对这些不能守节之人气愤难平,非杀之不能后快!”
“二则呢?”
“二则,乃是有人言李相公与张邦昌有私怨,彼时朝廷新立,欲借之杀人立威,以定局势。”
“有三吗?”
“有……”
“说来。”
“三者,乃是说这李相公帮陛下重建朝堂,固然功劳极大,但此人孩视陛下,意图借此揽权、控制朝堂却也不能说没有。”
灯火摇曳,光影之间束手而立的康履缓缓言道。“故此,当日他在朝中两个大的主张,一个是往南阳而去,表面上自然是说在南阳可以连接关中,以安西北人心,实际上有没有借此来压制原大元帅府中陛下的元从亲信的意图,恐怕谁也说不好。因为黄相公他们早在李相公来之前便议定了去扬州的,便是梁侍制,人也早早去了东南筹款……官家,不是我们这些元帅府的老人不想抗金,实在是中原无险可守,而扬州那里咱们又已经预备妥当,不好轻易反覆。便是官家自己当日也是此意,这才罢免了李相公。”
“原来如此……然后呢?张邦昌呢?”赵玖继续端看手中奏疏,头也不抬。
“张邦昌……其实按照之前南阳-扬州之论,这李相公一力要求杀张邦昌,也有人言,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借此除去一众东京旧臣,这样他便可以趁着独相之时在朝中填充私人,以成独揽朝纲之势。”
赵玖看着手中札子忽然失笑。
“官家不信?”康履见状不急反喜。“如此,何不召见几位东京旧臣来问一问?官家不是正好想要见见行在的朝臣,询问中原防御事宜吗?”
“都是哪些东京旧臣啊?”赵玖扭头笑问。
“资政殿学士吕好问,乃是道学名家,原本早早辞去尚书右丞一职,往知宣州,只是道路不靖,更兼忧虑陛下身体,这才没来及走;殿中侍御史张浚,素来耿直……这二人都是公认的道德人物,也都是从东京逃出来的,陛下何妨一见?”康履赶紧指着赵官家手中奏疏笑言道。“而且,这二人的札子,不正是官家今晚看的最久的两本吗?”
“既然是康大官推荐,那明日就见一见这二人吧!”赵玖摸着手中殿中侍御史张浚的奏疏,愈发失笑不及,似乎依旧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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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在潭州,不得出来招摇,就当是囚禁了。”
康履半晌无言,直到那官家扭头冷冷去看他,方才颔首。
而看到康履应下,赵玖刚要再去看奏疏,却又忽然醒悟:“行在这里还有多少宫人?”
“不多,百吧……”
“这样吧,”赵玖缓缓言道。“既然二圣全都北狩了,她们又着实无辜,再加上东京城及河北、河东逃出的大臣、军官们多有家族离散之事,便将宫人赐给他们……寻年长的、有德行的那种……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康履这次依旧俯首无言。
“到底何意?”赵玖懒得跟此人打哑谜。“若有我不知道的直接说来。”
“其中有一二百人,乃是官家登基之后,专门遣人在东京、南京寻访的‘浣衣娘’……”
“我这……赵九……我这么渣的吗?”对方这话说到一半,赵玖便恍然大悟了,继而愕然出声。
登基之后,也就是数月前,靖康耻刚刚结束,这赵老九哪来的性趣?!
“那都是陈东这些人污蔑陛下!”虽然不懂渣是什么意思,但康履俨然摸到了几分这位官家的道道,立即出言解释。“官家登基,没有宫人怎么能行?别的不说,谁来伺候潘娘子和皇嗣?”
“陈东是因为说这个才死的?”灯下的赵玖恍然大悟,继而却又无语至极。“算了……留二十人照顾潘娘子和皇嗣,然后再留些老成点、无家可归那种的用做宫中洗浣,其余年轻有容貌的全都挑出来,赐给那些离了家眷的年轻军官……但只能留在行在这里安置,不能随行外出,更不能跟在军中。”
“官家圣明!”康履连连颔首,到底是学乖了。
不过,等应下这些之后,眼见着赵官家准备继续看那些奏疏,这位康大官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却是终于回到了他原本想说的正题之上:
“说起来,官家或许也不记得了,当日最想杀张邦昌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相公!”
“怎么说?”赵玖放下了资政殿学士吕好问的奏疏,又打开一本什么御史的奏对,甫一打眼,便不由微微蹙眉。
“这就有些传言了……一则自然是李相公嫉恶如仇,对这些不能守节之人气愤难平,非杀之不能后快!”
“二则呢?”
“二则,乃是有人言李相公与张邦昌有私怨,彼时朝廷新立,欲借之杀人立威,以定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