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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绝不会擅自决断的……最大的变数还是东蒙古的合不勒汗。”
因为南方邸报改成了蒙古,连带着女真人也称之为蒙古了。
“那就再派使者过去。”完颜斡本想了一想,捏着下巴出言决断。“拿出诚意来,金银财帛都可以许他,莫说东蒙古王,整个蒙古的汗王之位也可以许他!甚至边境上的一些部落、寨子,也可以给他!关键时候要分得清轻重才行!”
此言一出,兀术、希尹、秦桧、韩昉、洪涯、挞懒、银术可、乌野,外加乌林答兄弟,包括蒲家奴,在场之人几乎齐齐颔首。
“我以为,这一战的关键还是新军。”眼见着气氛渐渐妥当,自己兄长的意见也得到支持,乌林答泰欲也适时出言,他是燕京新军的右副都统。“新军这里,燕京本地汉儿还是很踊跃的,可关外兵员却迟迟不到……又该如何?”
“刚才辽王便说了,要专门大会关外诸部落头人。”完颜希尹插嘴呵斥。“连合不勒那里都要下血本了,何况自家人?”
“关于此事,遣人出关会不会更好一点?”乌林答贊谟抢在自家兄弟想要再说什么之前问到。“这样能快一些。”
“可谁去呢?”希尹依然蹙眉。“关外诸头人那里非同小可,须真正执政大王方可,眼下晋王(讹里朵)去了真定府坐镇,应对南方;万一宋人急袭,魏王(兀术)也要立即南下与晋王分掌左右的;辽王殿下更是要坐镇燕京……”
“让国主走一趟又如何?”秦桧忽然打断了希尹。“国主年已十七,去年还巡视过一番关外,处置了蒲鲁虎的叛乱,若国主亲临,关外部族必然欢欣鼓舞!”
希尹怔了一下,当即看向了完颜斡本,那意思俨然是赞同秦桧的,而斡本明显有些犹豫……因为这么做毫无疑问是有政治风险的。
但也就是此时,之前一直没说话的完颜银术可心中微动,忍不住开口了:“既是为了新军,三位大王又片刻不能离开关内,我这个新军都统何妨护送国主走一遭?”
完颜蒲家奴闻言,也即刻接口:“我也愿护送国主出关,关外部落,我蒲家奴多少还有些面子。”
众人面面相觑,当然晓得这二人是不甘寂寞,想要烧国主的灶,甚至有借这一次新军集合、任用再起的心思。但与此同时,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让国主出去关外团结辽东各部落是最好的选择,这二人陪国主一起出关,要各部落及时出兵来燕京,也算是这二人为大局发挥余热了。
而果然,稍倾片刻,在与四弟兀术对视会意之后,大太子终于还是咬牙点头:“既如此,你二人须好生看顾国主……倒是韩学士,燕京这里需要你来襄助,却不能侍从国主出关了。”
银术可与蒲家奴一时心中窃喜,当即俯首做听命状,而韩昉犹豫了一下,也随着前二人一起在座中躬身……他知道斡本的意思,一旦赵宋北伐,便是倾国之战,大金国不仅是需要辽东的力量,也同样需要燕云汉人的力量,而他们韩氏本就是燕云汉人在金国高层最具号召力的代表,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轻易离开燕京。
眼见着两位太子这般坦诚,会议这般务实,之前被自己兄长挡住的乌林答泰欲终于还是没忍住:“新军这里,不光是兵员不足,关键多是新兵,未曾见过战阵的……”
“这仓促之间如何能让他们见战阵?”斡本在应下许多事情后,终于显得不耐起来。“便是宋人御营新补充的兵丁,不也没见过战阵吗?大家都是要打起来才能见血。”
“下臣的意思是,可不可以从东西两路再调度一些老卒过来,互换一下?”乌林答泰欲赶紧解释。“比如再从太原与隆德调两个万户的老军过来,顺便分两个新军万户出去?”
挞懒本能想赞同,却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去看两位太子,以及其他在场人士。
没错,和银术可刚刚一模一样,众人其实都知道乌林答泰欲是想趁机扩充自己所领部队的实力,但也不得不承认,从大局考虑,这么做对可能到来的全面战争而言还是好处更多的。
故此,殿内很多人一时意动,然后不免将目光再度渐渐汇集到了沉默下来的完颜斡本身上,而在开国时期素来留在阿骨打身前,很少独立领兵的斡本却又旋即看向了自己的四弟兀术,继而引得其他人也一起看向了兀术。
没办法的,真的是没办法的,哪怕是西夏那档子事兀术显得有些丢脸,可事到如今,论亲疏、论战事经验,在讹里朵不在的时候,不听这位的,还能听谁的?听完颜挞懒的?
他们倒是想听完颜阿骨打、完颜吴乞买、完颜粘罕、完颜斡离不、完颜娄室的……这些人呢?
而兀术被众人盯住,也是叹了口气,半晌方才点头。
且说,这位四太子倒不是犹豫这件事情可行与否,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是对战争胜负有正面影响的,不管是谁顺便安插什么私心都可以接受……关键是对大局有助力。
他之所以叹气,更多的是感慨乌林答泰欲的言语挑明了一个无奈的事实,那就是跟南方还得倚仗那些帅臣、统制一样,这边大金国虽说改制改制,却同样没法子绕过那些万户大将和那些世袭猛安,以至于这种级别的军队调度也必须要从万户这个层级展开。
实际上,之所以又编练了一个燕京新军,本身就是因为东西两路军的改制翻不过那些大将。
当然了,事到如今,说这个没啥意义了,赵官家都已经过黄河了,哪里还顾这么多?
殿外秋蝉不断,殿内会议也继续进行……只能说,此时此刻大金国的高层虽然凋零日显,但能做主的人依然还是开国时期的那批残余,而这些人对战争是没有任何幼稚与混沌想法的。
一旦确定了南方那个赵宋官家随时,甚至最晚也会在半年内发动全面战争,他们还是立即相互做出了政治妥协,并毫不迟疑的通过了一系列从内政到外交,从军需到兵员的应对措施。
并且在会后立即执行。
相对于燕京这里的众志成城而言,黄河南侧,被人如临大敌的赵宋官家这些日子其实没有想象中过的那么舒坦,更没有看出来几分邸报上那种鞭笞天下的霸气。
实际上,从这位赵官家回到东京后,便麻烦不断。
问题还是出在军事准备和吕颐浩身上。
其中,军事准备不必多提,南方到底是有些损失的,军队完成列装什么的总是个麻烦事。而吕相公这边在东京城半个月,便也直接弄得朝堂上鸡飞蛋打,乱成一团,根本没法和北方那种团结一心、一致对抗赵官家的决意相提并论。
一方面是这位相公的脾气,实在是让上上下下不好受,不光是张浚忽然发现所有事情都不能做主了,便是都省那边也不好受。
另一方面,不好受的上上下下当然不甘心啊,尤其是赵官家一年没回来了,一回来带着一个吕颐浩外加一百个备用官员,谁敢放松?况且,吕颐浩又不是没把柄……不说别的,归德军节度使那事,官家给你你就要啊?
于是,弹章交错,也是纷纷不停,只是没上邸报罢了。
当然了,吕相公何曾怕这些?况且他自问是无愧于心的,难道他接了这个节度使后还能真造反不成?所以,谁弹劾他,谁当然就是私心祸乱朝纲的小人,然后谁当天就要被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