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既然将事情分下,这位官家复又与几位相公握手相别,然后所谓过家门而不入,直接于当日下午启程离开岳台,转向西北,并于翌日在万胜镇汇集了郦琼,然后再一起西向。
这番表现,真真让东京城内上下动容,以至于工部右侍郎张九成回去路上,便忍不住当众称赞赵官家是‘心中有山崩地裂之势,万道惊雷之威,却面无秋风吹皱一池清水之态,而行春风化雨之恩泽’。
引得无数同僚纷纷颔首,都准备回去记到笔记上,直到旁边胡铨胡编修开了口,说是要将这话登到下一期邸报上去,这才作罢。
十月初一,秋叶纷落,初冬已至,黄河水量不减,这一日,赵官家越过郑州,抵达汜水关,并在这里汇集了郦琼部(原八字军)最后一个分散驻扎的统制官范一泓。
到此为止,前后十日整,御营中军便已经尽数发动。
而同一日,率先集合完毕的岳飞部御营前军主力也正式在御营水军的护送下于子路埽大举渡河。
河对岸,阿里虽然野战得胜,但聊城本是金军着力修筑的重要临河军阵,此番被宋军突然夺取,根本没有损伤,而阿里也并不能在十日内攻下这座尚有三四千兵力固守的大城,早已经气馁。
偏偏金国大名府行军司的都统高景山又根本不可能有那个权力和气魄,做出当场决战的决断……或者说,岳飞就是瞅准了女真人在失去了讹里朵后,不可能在十日内便重新有真正大魄力主帅至此,这才从容聚集,发动渡河……总而言之,面对着宋军主力几乎铺天盖地一般的渡河之态,阿里直接选择了北撤,让出了聊城。
临渡之前,岳飞端坐军营,试图作一首诗送给一位在济南相识的灵鹫寺高僧,然而不知为何,诗句写了一半,便终究不能再写,而是投笔披甲,随前来催促的张荣一起渡河去了。
只留下半篇诗句,放在河南大营中,也无人收拾。
正所谓:
“平湖梁山几度秋?大河万折向东流。
男儿立志扶王室,圣主专征灭土酋。
功业要刊燕石上,归来……”
字迹戛然而止,终究不知后来所言,倒也算是一首难得的烂尾诗了。
同一日,汜水关那边的赵官家并不晓得这番故事……此时他早已经知晓李彦仙在得到旨意后迅速发兵,也知道王德与曲端已经抵达洛阳,却并未有什么军令追加,反而给并不知道情况的韩世忠那里写了一封私人书信,并着人快马送走。
书信既发,赵官家披夜而出,望天兴叹,似乎也想作诗,但思来想去,一句诗都未曾得,却反而莫名想起自己少年时听到的那句颇显中二,但似乎又有点哲理的话来。
正所谓:
“战火为何而燃?秋叶为何而落?”
面对着这个几乎算是荒唐与愚蠢的问题,赵官家居然有些想的痴了,继而引得不少八字军军中高级军官,远远相对感慨——赵官家夙夜兴叹,真真心怀天下。
ps:感谢水长东~大佬的第三萌,感谢我才是复生大佬的上萌……大佬们新春大吉!
然后继续献祭一本新书《我崇祯绝不上吊》。
最后,继续给大家拜年……,!
的看到了西南方向的火光!
西南便是东京好不好?
黑灯瞎火的,唯一能肯定的在于,这绝对不是金军打来了。
可是,即便是今日刚刚从东京迎上来、传递奏疏的赤心队骑士们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因为白日他们在东京时还好好的呢!
哦,这么大一个东京城,白天还好好的呢,晚上就火光冲天,还是刚刚进入战时的要害时间?
赵玖彻底不能忍。
他准备即刻扔下有些疲敝的吕颐浩等老臣,自己帅部分御前班直的骑兵轻驰回京,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有人迅速拦住了他。
“梅卿何意?”
扶着战马的赵玖冷冷相对,对于一个舍人,他还不至于那么客气,尤其是他的东京城在燃烧。
“官家。”密集的火把下,梅栎俯首相对,明显也有些紧张和畏惧。“臣以为官家此时不宜轻身而去……”
“为何?”
“官家。”梅栎强压心中不安,勉力解释。“此时这般景象,绝不可能是金军过来,也不可能是御营大军开拔前哗变作乱……因为御营骑军曲都统部已经尽发,御营中军王都统部也是今日尽发……此时应该已经全军离开了岳台大营……这些官家早已经通过白日的信使尽知。”
“那就说些朕不知道的!”赵玖气急败坏,一手握住身侧马缰,一手持马鞭严厉呵斥。
“官家,臣想说的是,不管是女真间谍趁机纵火,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事端,乃至于是城中意外失火,这件事情都不可能更糟了……”
赵玖心中微微一怔,火把下,赶了一天路的其他近臣也多有反应,便是缓过气来的吕颐浩也忍不住看了眼这个据说是张德远一派后进嫡系的小小舍人。
梅舍人抬眼看了下赵官家,见到对方冷静了下来,而且显然会意,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继续言道:“官家,臣以为,现在即便有乱子,也是留守相公们能够处置的,官家此时过去,是能让救火速度更快呢?还是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