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做了必要时,鼓动大太子主动出兵的准备。
当然,很快他便意识到,就眼下这个局势,人人自危,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鼓动。
且说,赵宋官家新的条件抵达后,新军的自溃真没有让谁发怒,因为到了这时候,上下早就看出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放弃燕京先逃走再说嘛!
对此,塞外诸族是想着越快越好,燕京大族的主体部分是想着尽量保存燕京精华跟赵官家与韩元帅做个交易,双方好合好散。
但这不是赵官家点名了要杀韩氏、左氏、刘氏三个燕京大族首领吗?
所以,直接将这三家人物逼到了墙角,免不了一场波折。
傍晚时分,天还没有黑下去,呼啸风声之中,满满都是官吏、将军的大太子府邸中,忽然便迎来了数个同时抵达的消息——韩昉入宫去了,左渊(左企弓次子、燕京副留守)正亲自往此处而来,与此同时,因为之前依附粘罕所以一直称病窝在家里的礼部侍郎刘筈(刘彦宗次子)忽然出现,并带领依附刘氏的大量新军往城北而去……那里有武库,距离几个有瓮城的北门也都不远。
“秦相公以为该怎么做?”
完颜斡本长呼了一口气,环顾四面,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此间人中‘地位最高’一个。
“能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秦会之站起身来,扬声以对。“请大太子许臣入宫,去看看韩昉到底要对国主说什么,然后自留在府中以礼相对左留守,听听他想说什么,最后,再派几位将军,直奔武库,能不杀人就不杀人,万不得已杀人也就杀了,总之把武库夺回……没了武库,回到辽东,连高丽人都难对付!”
完颜斡本连连点头,刚要言语,却又忽然扭头看向身后一名身形偏矮的披甲之人:“迪古乃……你怎么说?”
“父王!”那唤做迪古乃的人居然只是个少年,而且应该就是完颜斡本的儿子,此时也直接出列拱手,声音宏大。“我以为秦相公说的固然有道理,但立场不同,却不是父王应该采用的!”
秦桧心下一惊,完颜斡本更是蹙眉追问:“怎么讲?”
“儿子的意思是,局势这般恶劣,不知道多少人想取父王首级与南人官家议和,这个时候稍有犹豫,稍有宽宏,都会引来大祸的。所以武库那里不必留情不说,韩、左、刘三家明显进退一体,欲以私利阻碍咱们大局,所以何妨一并铲除?”完颜迪古乃言之凿凿的同时,秦桧也松了一口气。“儿子愿意随几位将军一起去,以雷霆手段,夺回武库,同时将三家一并处置了,最后再去宫中寻国主说话,请国主处置韩昉,局势才能妥当起来!”
完颜斡本犹豫了一下,终究摇头:“不至于到这份上……不至于的……还是秦相公的方略最老成妥帖,你下去……吾里补!”
“末将在此。”夹谷吾里补转过身来,拱手以对。
“我给你四百合扎猛安,你再去西街军营里寻讹鲁补,一起夺回武库,能不杀人就不杀,但若是刘筈反抗,便速速涤荡了!”
“末将晓得!”
“乌林答尚书,请你出门代我迎接左副留守。”
“是。”
“秦相公,请你入宫一趟,无论韩昉说什么,只让国主等我过去!”
“下官晓得!”秦会之汗流浃背,心中澎湃。
夕阳西斜之下,燕京城内彻底扰乱。
而隔了两刻钟,天色将黑不黑的时候,同样心惊肉跳起来的纥石烈太宇忽然得到讯息,枢密院都承旨洪涯突兀来访。
“速速请来!”经历了下午的事情,太宇当然猜得到洪涯是‘自己人’。
“将军,出大事了!”洪涯入得府内,不及行礼便仓促言道。“两边都太激烈了……韩昉入宫去了、刘筈发大军去夺武库与之呼应,而大太子那里,其子完颜迪古乃居然劝说大太子聚拢兵马,趁乱杀尽一切不稳之人!”
纥石烈太宇大惊失色,立即反问:“如之奈何?”
“只有一条路了!”洪涯以手指向一处地方。“速速趁乱带兵入宫,然后请国主驾临尚书台!”
“无诏如何能带兵入宫?”太宇一时慌乱。
“将军想哪里去了,又不是让你谋反!”洪涯仓促跺脚。“入宫是自保,咱们这些嫌疑之人,只有当着国主的面才能与大太子抗衡!也是护驾……乱起来,指不定有哪些本地燕人想浑水摸鱼,在南面官家面前发一笔财呢!便是大太子和刘筈那里都有些不妥!”
太宇这才恍然醒悟,却又再度显的有些迟疑起来:“洪侍郎稍驻,我去再问问别人。”
洪涯大急,当场呵斥:“将军!挞懒与银术可都已经活动了,连区区带兵入宫这种事你也要落于人后吗?”
太宇跺脚:“洪侍郎稍待,兵马已备,只是问一问而已。”
说着,这位女真传统六大部之一的纥石烈部首脑,统揽纥石烈三十六分部的将军,居然真的扔下来报讯的洪涯去了后方。
说句良心话,洪涯一度想逃走的。
但是,还真只是片刻而已,纥石烈太宇便去而复还,并当场拱手:“洪侍郎,我儿说迪古乃确实是那种人,大太子那里确实危险,而你说的若全都无误,局势确实紧迫,正该引兵入宫!”
洪涯长呼了一口气出来……借的纥石烈部兵马便是实,有国主在手便是名,名实虽然都是凑得,却可以肆意操作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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