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郡主觉得这个年纪的小钰太懂事太可爱了,兴致勃勃抱着她从街这头逛到那头,满载而归。
少年懒得理她俩,找了个茶楼喝茶听书,茶楼位置极好,坐在二楼窗边往下看,目之所及皆是忙忙碌碌的九郡主。
少年单手支起下颌,马尾里的几缕辫子随之倾向肩头,他垂着浓黑的长睫,居高临下地瞧着楼下买糖葫芦的九郡主。
九郡主买了两个小鸟糖人。
九郡主买了一包蜜饯果子。
九郡主买了两只小泥人。
九郡主买了一条鱼。
……
少年歪头瞧她手里那条活蹦乱跳的鱼,漫不经心猜测着她许是打算回客栈后亲手炖一锅鱼汤。
九郡主不知师从何处,厨艺称得上极好,少年来中原这段时间尝过许多中原的美食,大多味道不错,仅仅是不错,唯独九郡主做出来的东西最合他胃口。
九郡主说小时候去酒楼跑过腿,在酒楼待过一段时间,和
那里的厨子学了许多东西,包括做饭。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可是他不在乎。
少年忽然有点饿。
楼下说书人讲到兴起,忽地拍起惊堂木。
“话说京城那昭月九郡主啊,那可是众所周知的大魔王,在京城作威作福便罢了,甚至拳打六郡主,脚踢小王爷。京城各家名门闺秀不屑与之为伍,才子俊男更是瞧不上她那粗鲁放荡的作风,孤寡至今也是那九郡主的报应……”
少年没兴趣听书,对说书人口中的九郡主更没兴趣,垂眸扫了眼楼下似乎准备打道回府的九郡主,仿佛已经嗅到鱼汤的香味。
少年眉眼染了笑,抬手拍拍压皱的袖摆便要起身下楼。
说书人扔在抑扬顿挫。
“……咱们修帝念在好歹叔侄一场,便派人十里红妆送那九郡主出嫁。”
楼梯边站满了人,窃窃私语。
“虽说是要送她嫁去南境那等遥远之地,可不论怎如何,九郡主已有十七,十七岁仍未婚的女子可是要被左邻右舍嚼舌根子的,若再这般拖下去,依着那九郡主嚣张跋扈的性子,许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身穿黑底红边短衫的少年缓缓停下脚步,波澜不惊地抬起眼,静静地看着那说书人,仿佛正在看着砧板上一条聒噪的鱼。
说书人浑然未觉,再次拍下惊堂木,眉飞色舞道:“修帝心肠仁慈,即便九郡主丢光了皇家的面子,可也愿为九郡主着想。谁知那九郡主竟不
领情,表面答应,暗中却要挑战咱们皇家的威严,方到边关那一夜便与一神秘男子私奔……”
满座哗然。
比起九郡主“放荡不羁”的无聊故事,人们更喜欢听“郡主与神秘男子私奔”的私密事。
说书人借着喝水的动作将杯子挡在唇边,遮住一丝得意的笑。
人们追问那男子是何人,九郡主与那男子又是何种故事。
说书人按着话本子里的故事胡诌一通,将九郡主描述得如何如何不知羞耻,将那男子描述得如何如何挣扎矛盾。
故事的高潮戛然而止于一句意味深长的“九郡主便使鞭子将那男子捆住,迫使他与自己夜夜笙歌”。
满座听客正听得脸色泛红,这说书人最擅长讲述一些欲语还休的情节,说暴露罢,远不如话本子里描述的那样惊心动魄,说平淡罢,又委屈了这位说书人的才华。
听客们大多是本地人,都了解说书人讲书的本事,一听他停在这里就知道他在暗示打赏,嘘声过后一大群人心甘情愿送上打赏。
说书人数了数银子,这才满意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