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宴席从少和之渊的门口摆到她居住的山下,画棠脸上挂着机械的笑容,像是一个牵线木偶般跟在柳易眠身后,随他完成了浮朝大陆成亲的全过程。
满目绯红,满目荒唐。
画棠看着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一切,只觉得想笑。
讥笑。
笑自己自以为逃离了龙女一族沉重的枷锁,便是天高海阔任鸟飞,却原来她其实……没有羽翼。
她甚至不能展翅,所谓梦幻泡影般来自虞画澜的那一点点自由的气息,都不过是虞画澜为她编织出来的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
梦醒了,她不必在乎红绸的另一端是谁,她只是需要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父亲。
又或者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让她的这一次分娩,拥有一个合乎情理的缘由。
大婚的夜晚,是洞房花烛。
柳易眠是温柔的。
他如此痴恋她,对待她近乎虔诚,只是他说了许多她听不懂的话语。
诸如:
“我遵从我们的约定了来娶你了,阿棠。”
“阿棠,我们说好的,洞房花烛的时候要……”
后面是一些污秽不堪的胡言乱语,画棠茫然地盯着他,眼神慢慢失去焦距。
什么约定,什么说好了?
被进入的那一刻,画棠甚至没有感觉到疼。
她盯着床帏的一角,有些冷漠地感受着此前在龙女一族的课程中无数次提及的过程。
然后,眼瞳骤缩。
在终于与别人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之实的这一刻,画棠的脑海中多了一段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凭空出现的记忆。
又或者说,有关龙女孕育应龙所应当知道的知识。
她终于知道,为何当初,她会在任性地违背族中人的意愿,执拗地选择了虞画澜后,还能如此轻易地离开妖域,几l乎没有遭到任何阻挡,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彼时她还以为是因为虞画澜只手遮天,手段惊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从未想过,原来是自己的族人……又或者说整个妖域都在故意放水。
只因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龙侍的选定,究竟意味着什么。
龙女本身的意愿,又或者说龙侍究竟是谁,其实从来都并不重要。
而从始至终,龙女的作用,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孕育应龙。
龙女是工具,龙侍也是工具。
之所以无论挑选哪个种族作为龙侍,都不会影响应龙血脉的纯净性,并不是因为龙女的血脉过于强悍。
而是因为,龙女孕育应龙,本就不需要任何异性的参与。
在选定了龙侍的那一刻,那枚胚胎,便已经会在她的体内悄然发芽。
应龙没有父亲。
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么应龙的父亲,是天道。
是不可言说的、俯瞰天地、制约人间的……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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